曹琇和李琦吐了吐舌头，赶紧拉着杨柳择菜去了。

杨柳跟着忙碌了一天，总算知道了东厨房三等厨娘每天干的都是些什么活儿。择菜，洗菜，洗碗，扫地……基本上全是打杂的活儿，根本没什么锻炼厨艺的机会。

这样的生活，她是一天也不想过。

到了晚上，她已是累得全身瘫软，什么也不想做了。

曹琇和李琦干惯了活计，比她强很多，两人拖着她去食堂吃完饭，又扶着她回到了房间。

曹琇打来水，让杨柳洗了个脸，道：“杨柳，你是不是还得去找齐王，把盘子收回来？”

杨柳这才想起这茬事，强撑着站起身来，去找聂子云。

她已经记住了路，这次很顺利就找到了聂子云所住的屋子。但还没等她挨着院门，就让人给拦住了。

杨柳疑惑着，抬头一看，拦住她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留着满脸的胡子。这人她今天好像在东厨房见过，是东厨房的管事之一，名叫张二憨。他名字里虽然有个憨字，但人长得一点也不憨，反而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惹。

在张二憨旁边，还站着王兰，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杨柳愣了一下：“张管事找我有事？”

张二憨抱着双臂，扬着下巴：“你一个三等厨娘，闯到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要行刺齐王？”

“我来取回盘子，是丁管事吩咐的。”杨柳解释道。

“是这个盘子吗？”王兰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高高举起。在她的手指间，夹着个白瓷盘，光润无暇。

杨柳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原来王姐姐已经帮我取来了，那赶紧给我吧。”

“行啊，给你。”王兰手一松，盘子啪地一声落地，碎成了渣。

“你什么意思？”杨柳的目光冷了下来。

“我哪有什么意思？”王兰笑得很得意，“你自己去取了盘子，又不小心摔碎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柳眉头一皱。

王兰贴近她耳边，笑得出了声：“不过我很同情你，一个三等厨娘，摔碎了盘子，没有办好差事，丁管事那里的责罚，是难免的了。你猜，你会不会因此被赶出齐王府呢？”

有可能被赶出齐王府？有这么好的事？？杨柳的唇角不可抑制地朝上翘，她赶紧掐了自己一把，重新露出气愤的表情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这样害我？”

无冤无仇？难道她今儿在张妈妈那里受得气是假的？王兰哼了一声：“谁害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办事不力，这事儿有张管事为证，你跑不了的。”

张二憨倒是懒得跟杨柳纠缠，催着王兰道：“既然事情已了，赶紧走吧。”

王兰娇滴滴地应了一声，跟他一起走了。

杨柳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瓷渣子，闷闷地笑了一会儿，方才掏出帕子，把碎瓷渣子聚拢，包起来，拿着回房去了。

曹琇和李琦见她没带回盘子，只带回了一包碎瓷渣子，吓了一跳。

杨柳也不说是王兰陷害她，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道：“我手滑，摔碎了盘子。不过只是一个盘子而已，丁管事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怎么可能不把你怎么样！”曹琇急了，“丁管事本来就不喜欢你，万一借题发挥，把你赶出去都有可能。”

太棒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杨柳又想偷笑了，赶紧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曹琇和李琦还当她是再哭，两人轮流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当天夜里，王兰依旧没有回来。但第二天，杨柳随曹琇和李琦去了东厨房，还是看见了她的身影。

在一群二等厨娘中间，王兰似乎幸灾乐祸地朝杨柳扬了扬眉毛。

杨柳赶紧把视线移开了，免得当着她的面笑出了声。

丁春花在到东厨房之前，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当她迈进门槛时，脸色已经黑成了墨汁。

杨柳不等她发话，便主动掏出那包碎瓷渣子，放到了她面前，再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来。

丁春花见了她这副样子，果然更生气了：“杨柳，你是不是觉得，摔碎个把盘子，没什么大事？！”

杨柳诧异抬头：“难道不是吗？一个盘子而已，偌大一个齐王府，不至于连个盘子都摔不起吧？”

“一个三等厨娘，好大的口气！”丁春花气得懒得与她讲道理，直接下令道，“来人，拖下去打手心，打到烂为止，再把她给我轰出去！”

轰出去这三个字，如此容易就从丁春花的口中冒了出来，杨柳忍不住又想笑了。

马上有厨娘过来，架起杨柳，把她带到了柴房。

丁春花指了个力气最大的厨娘行刑，拿着一条厨房烧火的棍子，朝着杨柳的手心打。

一棍子下去，杨柳的手心马上就红肿起来。曹琇和李琦扒在门边，掉起了眼泪。

王兰看得直乐，却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出来找到了张二憨，悄声地道：“杨柳居然没喊冤枉，其中是不是有鬼？”

“可能是知道，喊了冤枉也没用吧。”张二憨不以为意，“她马上就要赶出府了，你还怕什么？”

倒也是。王兰放下心来。

柴房里，棍子拍着掌心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杨柳咬紧牙关，死死忍着。她很怕丁春花临时改变主意，想了一会儿，惨叫出声，开始骂她：“该死的丁春花，你公报私仇！我要去告诉齐王，你虐待我！”

丁春花听见她这般喊叫，果然更加气愤，命人拿来一块破抹布，塞进了她嘴里。

聂子云问讯赶来时，见到的便是杨柳被抹布堵住了嘴，满头冷汗，呜咽着挣扎的样子。

他侧身躲在一株树后，静静地注视，面无表情。

侍卫揣摩了一下他的心思，小声地问：“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把她救下来？”

聂子云冷冷地道：“做错了事，就该罚，救她做什么？不过是一顿板子，过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