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啊……怎么办啊?”她颤悠悠走过来抓着我的胳膊问。
“叮”的一声,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童歌和黄兴看到我们后,当即跑了过来。
“怎么?”童歌看着我手中的钱,“没交吗?”
我将钱递给我姐,然后,一句话没说地往电梯口走去。
“阿飞!”黄兴喊了我一声。
童歌马上拦住他,“别打扰他。我们走吧。”
我身子停了停后,继续往电梯口走去。
我感觉不会是病肾……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我,我被设计了。
我按上手术室的楼层。
我熟悉这个电梯,我也熟悉这个楼,更熟悉那个手术室。
我安静地等着。
不,准确地说,我是带上口罩,躲在旁边防火门后面如鬼魅般盯着……
五点半的时候,我看到电梯门打开,一个面色蜡黄发黑的老年人被推了出来。
我知道那是泌尿科的尿毒症患者。
需要换肾……
不一会儿,又是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护士比前些年发福了。
她拎着的那个盒子,我再熟悉不过。
等她出来之后,我跟着她进了电梯。她已经认不出我,更何况我还带了口罩。
“你好。”我轻打招呼。
她见我是跟她一起进电梯的,便点了点头:“你好,患者家属吗?”
“嗯,换肾的是我父亲。”我说。
“是吗?你放心,我们这的技术很成熟的。”
“嗯,真没想到能等到肾源。”
“是啊!本来这颗肾是肾内科一位病患定下的,但是,对方忽然不做了。你父亲运气很好啊!”
——
当天晚上我们转院了。
姐姐和姐夫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忽然要转院,医生说病人的情况不适合转院,但是,我强烈要求转院!
我死死地盯着张医生的眼睛,我没戳穿他的谎言和无耻,他也读懂了我的恨意,眼中充满了无奈。
他用他仅存的良心给我们办理了转院手续,并喊了救护车和医生全程护送。
我们来到另一家肾病专科医院。
同样的答复,同样需要肾源,又是等待……
我听着差不多的叙述,轻轻地点头。
面对姐姐和姐夫茫然不解的目光,我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不敢说我听到的那些话,我不敢说肾源被费家的人安排给了别人。我什么都不敢说。
两天后,父亲病情恶化。
肾源仍旧没有消息。
四天后的晚上七点,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
晚上九点,姐夫将母亲从老家接了过来。
十点二十八分,父亲离世。
他是睁着眼睛离开的,临死时的目光非常奇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
他仿佛知道,是我害死了他……
如果我不去找费家找他们帮忙的话,这刻我父亲应该是康复阶段了吧?
我跟他对视着,听到心跳仪鸣成一条直线,听到姐姐绷不住大喊着跳上去:
“爹啊!你别走啊!!”
在一片哭声中,我没流一滴泪,慢慢退出了病房。
姐夫发现我的异常,赶忙冲了出来,拉住胡子拉碴如同流浪汉的我,“你,你咋啦?你去哪?”
我使劲甩开他的手,往电梯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你疯啦!?”他那屠夫的身子,从后面使劲将我拉住,“还得回家下葬啊。”
“我不去……”我说。
“你是儿子,爹死了你不回去下葬?!”姐夫使劲抓住我说。
“我不回!!”我使劲推开他,猩红的双目盯着他,“等我…等我杀了那群王八蛋之后我再回去!!再回去…给咱爹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