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溪的工作就是不拘是什么粮食,哪里够一车了就去哪儿拉。这样就导致了她要满山遍野去跑,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她才固定在一个地方了。
一大片苞米地,几十个人中,一个小女孩引起了沈林溪的注意。这个时代的家长对教育不太重视,孩子没有多少上学的,基本上读个一两年不至于是睁眼瞎就行,也有大字不识一个的。别怪乡下人目光短浅,主要是高考停了快十年了,城里有文化的人都要下乡种地,读书有什么用?所以参加劳动的孩子不少,为什么单单这个孩子引起沈林溪的注意了呢?
这个女孩大约八九岁的样子,本来五官长的很秀气,但是因为身形很瘦,一双大眼睛就格外突出,用骨瘦如柴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样的画面,沈林溪只在很不发达的x洲见过。
小女孩独自一人在一个地方,不抬头不和别人搭话,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生产队的队长注意到了沈林溪的疑惑,说道:“这孩子是张名良的闺女,她娘娘家就是你们庄上的。”
沈林溪这才知道,小女孩是韩大姐和她男同学的女儿,难怪有一点熟悉,五官上还是遗传母亲太多。
凌阳悄悄地问:“你认识?”
对凌阳她没有什么好瞒的,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她是嫌弃人家呢:“卫国姐姐家的闺女,我看她怪可怜的。”
凌阳胸有成竹地说:“想帮她是吧?看我的。”
不得不说凌阳确实是头脑灵活,口才极好,他和队长是这样说的:“林溪和你们庄上的人不熟,一个女人怪闷的,就让那个小姑娘跟着陪她说句话,活在哪里干不是干?队长,你说呢?”
队长哪有不答应的,这么大点孩子也就是六分工,还是看在支书的面子上,本身干不了多少活。
小女孩被队长喊过来了,两只小手局促不安地捉着衣角,想说什么到底没敢说。
林溪问她:“你叫啥勒?”
“俺叫小翠。”
“小翠,我是你三舅妈,不认识了?”看见小女孩战战兢兢的样子,沈林溪尽量平和语气。
小翠这才小声地喊了一声:妗子。
差点忘了,有些地方是不喊舅妈而是喊妗子的。
“嗯,我会在庄里呆两天,这两天你就跟着我,捡捡苞米棒就行了。”沈林溪又压低声音说,“悠着点干,没人会说你。这事也不要和你娘说,这是咱俩的秘密,知道吗?”
小翠懵懵懂懂地点头,这孩子还算机灵,一直跟着沈林溪,装苞米棒的人够用,她也就是干点轻巧的,直到响午有人来喊沈林溪和凌阳,去支书家吃饭。
王支书特地嘱咐女人做的好一点,上一次两家闹得不很愉快,也有赔罪的意思。女人真舍得,烙了三大张葱油饼,还炒了两个菜,还是带肉的。
沈林溪和凌阳都不喝酒,王支书自己也没喝,几个人喝了杯茶,就直接开饭了。如今白面稀罕,又干了半天活,早已腹中空空,两个人也不客气,直接成了干饭人。
还剩半张饼,王支书为表示感谢,非要让他们带上。这不,现代人的虚伪客套来了,沈林溪假意推辞了一下,结果被凌阳拿走了。
沈林溪的本意是想给小翠的,孩子未必能吃上白面,不然能瘦成皮包骨?恐怕连吃饱都成问题。这下好了,被凌阳抢了先,你说一个大男人,为口吃的,至于吗?
走出王支书家不远,凌阳就把用煎饼包裹的饼交给了沈林溪:“给小翠的是吧?你们女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再客气两下,人家收回去了咋办?”
沈林溪笑话他:“你是见过几个女人做的总结?”
凌阳的目光闪躲了一下,不说话了。
小翠在庄头等着了,沈林溪踩了刹车,凌阳两手一拉,就把孩子拎进了车斗。
真是轻,凌阳估计这孩子有三十几斤顶天了。
沈林溪把半个葱油饼递给她:“赶紧吃了,是这位哥哥给你带的,别忘了谢谢他。”
小翠哪敢接啊?她小小声说道:“妗子,俺吃饭了。”
“吃过了也能吃,小孩消化的快。”
小翠这才怯生生地小口吃起来,又对着凌阳说了一声谢谢哥哥。凌阳对着沈林溪抗议:“为什么喊你是妗子,喊我哥哥?”
沈林溪故意曲解:“你想当妗子,也得先问问韩卫国干不干。”
凌阳争辩:“我是说咱俩差不了几岁,为什么你是长辈,我是哥哥?”
“夸你面嫩不好吗?”
过响又干了半天,快六点了,沈林溪他们才收工回去。为了让两个人明天更卖力,临走时王支书给带上了一锅贴包子,有个三斤左右。这些都是记在大队帐上的,王支书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这一次,沈林溪没客气,虚头巴脑的没用。
走出庄子,沈林溪打开包裹,准备和凌阳一分为二。
凌阳摆摆手说:“不用分我了,知青点那么多人,独食吃不成。”
沈林溪到底是分了他几个,就在车斗上吃了。剩余的她又包了起来,回去给三个孩子吃。
在韩之献家门口,凌阳下了车,他得每天过来汇报情况;因为明天要夹带私货,沈林溪把拖拉机开到了自家门前停着。
孩子们听见声音都跑出来了,一天没见想妈妈想的紧,特别是两个小的,自动成了韩云溪身上的挂件。
“哎呦,不行啦,妈妈累了一天了,让我歇会行吗?”
两个小的这才从妈妈身上褪下来,沈林溪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大凤,然后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进了屋。
“妈妈,这是啥?”大凤在包裹上闻了闻,还怪香勒。
“是肉馅的大包子。”沈林溪在每个闺女的脸上都亲了一下,然后和孩子们商量:“咱们做疙瘩汤,吃包子行吗?”
那当然行了,三凤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沈林溪笑话她,她不好意思趴在二凤怀里,让二凤挡着她。
沈林溪把饭都做好了,韩卫国才从外面回来,有气无力的,一看就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