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溪看韩卫国的意思,铁定要去卫生院了,作为孩子的母亲,她不能明目张胆地阻挠,只能同意去了。二凤三凤不能没人照看,沈林溪就喊了韩高氏过来,麻烦她照看一下孩子。
沈林溪又对凌阳表示了感谢,并催促他回了知青点。
抱着大凤去卫生院需要交通工具,韩卫国决定先去和韩之献请示一下,用大队的拖拉机去,还能走的快点节约时间。
还不知道大凤是种什么情况,为了忌讳韩卫国不能进屋,就让林溪进去说一下。
韩之献听他别人说过一嘴,但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听了林溪的话,正在吃饭的一家人都出来了。
韩之献女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老娘会用土方治疗小儿病,她多少懂一点,就拉过大凤的小手小脚看。
韩之献女人吩咐韩卫国:“卫国,你把大凤放地上,我看看。”站在旁边的韩卫东赶紧跑回屋,把炕上的苇席揭下来了。
韩之献:这小子,就是殷勤,在老子面前都没这么勤快。
韩之献女人让韩卫国把大凤放在苇席上,交待他掐人中,而她脱掉大凤的鞋子,啪啪啪拍打着大凤的脚心。
沈林溪都替大凤感到肉疼,她甚至在心里默念着:赶紧醒吧,再装下去连老娘都兜不住了。像感应到沈林溪心里所想似的,大凤终于长吁一口气,慢慢地坐了起来。
“哎呦小祖宗,你可终于醒了。”韩之献女人在欣喜的同时,还有点小骄傲:看看,她都能救人了。
大凤茫然无措地看着面前的韩卫国,一头扎进她爹的怀里,哇哇大哭:“爹,我好怕怕呀,奶要打死我!”
劫后余生什么感觉?韩卫国现在领会到了,什么丫头小子,什么贫穷富贵,他可以统统不管。好好教书好好劳动,和孩子娘一起好好保护孩子,让三个闺女健健康康的平安长大,才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
韩卫国没有说话,他的一双大手在大凤的背上轻拍着,两颗泪珠无声地落下,他低下头悄悄地擦了擦眼角。
“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大凤还是个孩子,也是她亲孙女,就不知道她怎么下得去手的。”韩之献女人喃喃自语,子女多偏爱其中一个很正常。比如她,虽然疼着小儿子多些,对大儿子也不差,对第三代也是帮着照看,时常接济的。
韩之献瞪了女人一眼,说到底人家是亲生母子,你一个外人辩的哪门子理?
“卫国,快带着媳妇孩子回去吧,做点好吃的,给孩子压压惊。”
沈林溪这才走过去,把那爷俩从地上扶起来。韩之献女人是个好人,沈林溪一再表示感谢,把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妇女,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晚饭韩高氏已经帮忙做好了,刚把二凤三凤伺候吃饱了又哄睡了。看见这一家三口回来,大凤虽然有点蔫蔫的,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老太太是个机灵人,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和沈林溪交待过了,她做了苞米面条,两个孩子吃了些,其他的还在锅里。
沈林溪自然是又表达了一番感谢,和韩卫国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做不到手足相顾,孩子的亲奶奶都做不到手下留情,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做到了。当然感谢的话无论多少都是虚的,沈林溪心想以后肯定对老人好,把老人当亲人一样看待。
韩高氏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骨尚可,人长的慈眉善目的,她打量着这一家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卫国媳妇,你要是不嫌弃大娘老了不中用,三个孩子就交给俺带。你放心,俺肯定给你带好。”
沈林溪明白老人家是看他们大人忙,孩子跟在身边受罪,特别是今天发生这样恶劣的事。假想一下,要不是今天孩子跟着她,能和韩云氏见面吗?不见面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啦。
想到这里,沈林溪说:“大娘帮着带,我和卫国都放心,不过我们现在没有钱,等年关队上发了钱,肯定付给大娘。多了没有,一个月一块钱,大娘看行吗?”
哪知道韩高氏听了沈林溪的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沉下脸来:“侄媳妇有钱,还是找别人吧,俺一个老嬷嬷,国家管吃喝,用不着钱。”
七八十年代,人还是比较淳朴的,不像现代人把钱看的太重。沈林溪从那个时代穿过来的,潜移默化中,还用着固定的思维方式方法,难怪韩高氏不高兴了。
气氛有些尴尬,韩卫国接过话头说:“大娘,凤她娘不是这个意思。您放心,咱不提钱的事,我还年轻,大娘要是有什么活计尽管吩咐,不然我们过意不去。”
看来,还是同时代的人好沟通。
夜里睡了一觉,沈林溪被自个的肚子折腾醒了,咕咕噜噜不说,还有要失去控制的节奏。农村用的是旱厕,俗话说就是茅房,在天井最偏僻的地方。夜里天高风黑,还有夜猫子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沈林溪胆小,想叫韩卫国吧,又觉得不好意思,总不能对着人家说:喂,我去蹲坑,你和我一起?
她和他不熟,没熟到当面磨牙放屁巴唧嘴好吧?
沈林溪去柜子里取出那瓶喷雾剂来,扯了点卫生纸,摸黑去上茅厕。不过林溪中途变卦了,连个照明设备都没有,她真怕掉进茅厕下面去,就在天井的西南角临时解决了。
解决了人生三急,沈林溪提上裤子刚想走,从墙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是石块掉落地上的声音。沈林溪悄地蹲在地上,把喷雾剂启封。
片刻之后,一个黑呼呼的脑袋率先出现在墙头上,接着是半个身子。沈林溪家的院墙矮,那个人用力一撑,整个人骑在了墙头上,下一秒就要跳下来了。
沈林溪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这个人进来,她几个闺女还小,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男人又不是力拔山河的硬汉子,一旦放狼进来赶狼可就难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林溪迅速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黑影面前,对着他的面部就是一阵猛喷,只听那人“啊”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