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溪明白,要是男人不作为,分了秋粮还要被韩云氏刮了去,补贴被领了去,就是挨到分了秋粮那会,还是会三餐不继,更别说还粮了。
”喂,韩卫国,你的补贴什么时侯领啊?”
韩卫国看了看沈林溪,说:“一到领补贴的那天,娘就去领了,你问了也是白问。”
沈林溪越来越觉得,原主这个妈宝丈夫要不得,这一门心思向着他娘的劲,有和没有一样啊。
沈林溪随手就把自己穿的布鞋扔了出去,鞋子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直接甩到了韩卫国的脑袋上。
韩卫国瞪了沈林溪好几眼,也没敢还手,只嘟囔了一句:“凤她娘,我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才不跟你计较的,别给脸不要脸。”
沈林溪咬牙切齿地骂道:“韩卫国,我算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嫁了你这个窝囊废!”
韩卫国头疼,媳妇是越来越难缠了,脑袋被大宝打了,受了刺激了,不但话多,还不讲理。
沈林溪觉得活的憋屈,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莫名其妙穿进这么一个破年代文里,男人不是她的,孩子不是她生的,没得吃没得穿不说,还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凭什么让她承受这一切呢?
韩卫国惹了沈林溪的后果,是晚上的饭没有他的份,破炕上没有他的地。他是用他这些年的讲义铺在地上凑合一宿。
农历八月,晚上有点凉了,唯一的一床被子被媳妇和闺女盖着,韩卫国连个破棉絮都没落着。下半夜,才偷偷的把老婆孩子的衣服抱在怀里,总算是暖和了一点。
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平日里清汤寡水的,本就不经饿,何况晚饭也没吃。韩卫国实在是忍不住,摸黑去锅灶上,找找有什么吃的。
晚饭都是七分饱,这时侯讲的可不是科学,是为了省粮食。想也知道,为了省粮食会有剩饭吗?
实在是没法子,韩卫国捞起水缸里的水瓢,开始往肚子里灌水,好歹撑过去今晚,明天没准就给饭吃了。
下半夜,韩卫国开始了大循环:饿了——喝水——撒尿——饿了……
沈林溪这一晚上也被折腾的够呛,韩卫国这所有的小动作她都知道都听的见,本来不让他吃饭是想小惩大诫,哪知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早上天刚蒙蒙亮,沈林溪就起了,不是她勤快,是被韩卫国折腾的,也是饿醒的。
早饭抓了一把地瓜干,弄点玉米糊糊,光吃这个不顶饿,沈林溪去西面的自留地里割了一大把韭菜,择好切段,用筷子在锅上抹了一点油,炒了一盘韭菜。这个地方是吃地瓜面煎饼的,沈林溪嚼不动,她就把地瓜面掺点玉米面蒸成窝窝头,每顿馏几个,孩子们都爱吃,她也觉得比煎饼强多了。
三个凤在外面玩,韩卫国到一百米远的井里挑水,挑满了水缸又在劈柴火,虽然没道歉,明显在服软讨好。
“大凤。”沈林溪在屋子里喊。
大凤喜滋滋地跑进来:“妈妈,要吃饭了吗?”
“对,叫妹妹吃饭。”又趴在大凤耳朵上说,“连你爹,一块喊着。”
沈林溪想过了,就算这个男人以后自己不要,也不能饿坏了,要以人为本。
大凤欢天喜地扯韩卫国的衣服,喊着:“爹,妈妈让你吃饭了,快走。”
沈林溪:这让人家听见成什么了?连自家男人的口粮都克扣。
沈林溪早上多馏了两个窝窝头,韩卫国吃完了两个,沈林溪把最后一个也给了他。
韩卫国摆手,要是由着肚子,他再吃两个也不够。现在生活困难,粮食都是借来的,可不能由着肚子吃。
“拿着。”沈林溪硬塞给他,“连校长都吃不饱,肚子咕咕叫,不丢人?”
哎呦,媳妇都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了,咋知道他天天肚子咕咕叫的?
小学八点上课,韩卫国七点多点就要走的,家里有一个旧闹钟,还是韩卫国教的班级语文考了全乡第一名,乡中心小学发的奖品。
“韩卫国,你等等,我有话要说。”
韩卫国的心直突突,就说嘛,早上多给了他一个窝窝头,肯定不正常。
“你的补贴是你当老师挣的,你还有媳妇孩子要养,都给你娘说不过去。我现在和你说一声,明天我就自己去取,你不点头不要紧,别拖我后腿就行。”
韩卫国能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他却躲不过去,无法独善其身。
罢了,媳妇爱咋的咋的吧,她能压倒彪悍的老娘就行。
沈林溪家原来是村子的牛棚,随着牛棚一起卖的还有西边的一分自留地。上一茬是麦地,这一茬还没种,沈林溪准备把地收拾起来,种上白菜萝卜,还要种点菠菜啥的,没肉吃可以忍菜可不能缺。
大凤在帮着除草,二凤和三凤要把草送回家,鸡啄剩下的可以晒干当引火。
“妈妈,妈妈……”开始是二凤的叫声,接着是三凤的哭声。
沈林溪扛起锄头就往家跑,院墙很矮,她一眼就看见韩大宝这个缺大德的,把二凤三凤一手提溜一个,靠着院墙就要往外扔。
韩大宝今年都16了,韩云氏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他,这货吃的膀大腰圆,人高马大。二凤三凤才多大呀,瘦瘦弱弱的在韩大宝手里都不够看的。
农村夯墙盖屋,谁家没有多余的石头,又都喜欢围着院墙放,一是为了护院墙,以防磕了碰了;二是为了搭个狗棚鸡棚的,随时能搬过来用。
二凤和三凤要是被扔出去,磕出血那还是轻的!
“韩大宝,放下二凤三凤,不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沈云溪举起锄头就奔着韩大宝来了,穿书这两天,她真是满肚子的牢骚没处发,满肚子的憋屈正没有办法解呢,韩大宝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韩大宝欺负沈云溪这一家欺负惯了,他受韩云氏的影响,认为三叔挣的钱是他的,三叔家的好吃的也是他的。他自恃是这家的主人,时不时来突袭检查一下,是不是又霍霍他的东西了?二凤和三凤啃的凉窝窝头,把他疼的要命,也谗的要命。
他奶奶的话,什么也不能便宜了三个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