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休息一下吧。”何钦放下手里的歌词,推门出去了。
他对两人倒也不至于苛责什么,有些东西本就是需要时间沉淀和积累的,更何况这其中还需要一点个人悟性与审美,并非做数学题那样按步骤套公式就可以了。
“今天可能录不完了。”瞿朋将两手揣进兜里,目光落在何钦出去的方向,表情有些凝重。
凌非应了一声:“嗯。”
他当然能体会瞿朋的情绪,毕竟他们昨天才得知这首歌将会作为两人的组合出道单曲在各平台发行,从各种层面来说都很有意义,凌非很珍惜这次机会,瞿朋同样也是。
棚里的空气仿佛因为两人力不从心的氛围而显得有些压抑,致使他们各想各的,一时无话。直到不久后某个时刻,凌非先打破了沉默,随口问:“朋哥,你以前唱过类似这样的歌吗?”
瞿朋过往的作品多是以金属质感的电子风音乐为主,观众听过去的通俗感受就是些说不上快慢的宣泄情感曲目,和抒情算不上搭边,因此很多人印象中瞿朋是没有抒情类作品的。
“嗯?”瞿朋没想到凌非会先开口,想了想后,才拿手机搜到自己曾经唯一翻唱过符合大众对抒情歌定义的作品,“就这个了,挺冷门的一首。”
“我们听一下吧。”凌非提议。
“行。”
瞿朋也是个爽快人,无所谓凌非究竟是什么想法,对方想听就直接开了音量功放了。
用手机听歌自然不比用设备,甚至有时候因为过载会让声音略显失真,不过这并不影响瞿朋唱歌的自身能力。哪怕这是首他不常唱的音乐风格,也依然能让听者感受到声音处理的细腻程度。
而也正是因此,当初何钦才代表工作室向瞿朋伸出了橄榄枝。
“声音位置很低。”
凌非边听着边不自觉评价起来,或者说,他似乎得到了点启发。
简单的歌的确更需要花功夫才能处理精细,令听众内心得以触动。尤其他们这首出道曲前后三段的主旋律一模一样,氛围变化都是由出色的编曲将之逐渐升阶,最终达到情感释放。
那么,他们或许也可以不断调整声音位置来实现歌曲基调变化,就像讲故事,先抑后扬,可以起初从旁观者的角度讲得比较平静,之后再代入自我,逐渐加强情绪,注入细节刻画,将故事雕琢完成。
至于具体如何平衡声音位置的高低、变化时机与细节的强弱声比例拿捏等来营造氛围效果,就需要考验个人的演唱功底和唱商了。
半小时后,当何钦一推开门,正好通过监听控制室的观察窗看到凌非跟瞿朋在棚内拿着歌词十分认真得边试唱边讨论唱法。
“不如这个字拖一点唱,和下句连起来?”凌非指向某行歌词的句末抬头问瞿朋。
瞿朋顺势凑过去,目光就着凌非的手指的方向唱了唱,觉得不错:“行,这样更好。”
“这里呢?”凌非跟瞿朋继续确认。
瞿朋说:“真声再加,你试试。”
“好。”
两人如此有来有回,有商有量,越往后面练,彼此越有信心,就好像行船的旅人终于穿过海面的迷雾,迎面便是阳光普照的一番新天地,航线放眼可查。
何钦没有急于走进去,而是如欣赏某种艺术品那样静静靠在门边淡笑着远观。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点有趣的事,便从衣兜掏出手机迅速拍了张照片发给某个人,并附上了句话。
“你的宝贝眼睛里有光。”
不多会儿,对方就回复了:“何止,他只要一碰音乐,眼里都是故事。”
何钦立即敲了一行字发送:“所以你才心动了?”
“不知道。”
跟何钦聊天的人自然就是乐子铭。他没办法回答何钦的问题,虽然他很确信自己对凌非属于一见钟情,但初遇那晚的愉悦并不能完全奠定什么,顶多算对某个人难得产生了令自己感到陌生的兴趣,或者说“喜欢”?而真正驱使他决意追求凌非的源头,恐怕还是因为第一次约饭。
当他听到凌非那触人心底的歌声时,他就没办法移开视线了。他甚至觉得只是看着,凌非都是表情生动的,情感真挚的,目光格外扣人心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