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蒋峥说话又太出格,以至于他都懒得再掩饰内心的那点介意,这时想起来就问乐子铭:“你刚才收名片了?”
“?”乐子铭的眼神微变,或者说很意外,甚至是欣喜的。他贴着凌非耳廓半挑语调道:“那个人不是得罪你了,名片我还会要?”
“哦。”凌非随口应声,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弯了少许弧度,意识到后又立即收了表情,一点都不想让乐子铭发现。
乐子铭看破不说破,笑了笑便没再多问。
凌非大约是怕引起误解,又忽然抬头,如同为自己刚刚的“斤斤计较”解释似的,斟酌着着说:“子铭,我知道我在你这里有些特权,但我希望……”
他的口吻愈发认真,最后定定看着乐子铭道:“到我为止。”
彼时,年会会场热闹不已,张昊扬刚刚帮凌非领回了二等奖,是刚上市的新款手机,样式还挺适合凌非。
旁边的同事盯着手机眼馋道:“凌哥今年怎么运气这么好,我也想要手机,可惜没这个命啊。”
张昊扬耸肩,心想凌非今年何止是抽奖运气好,对方还有个了不得的对象,又换了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且是跟长久以来欣赏的偶像共事,这才是最运气好的。如此说来,再对比那边还垮着脸的倒霉蒋峥,张昊扬更乐了,想必那会儿出去倒贴没成功,惹了一身骚。
“来来来蒋峥,你刚才不在都没好好吃,新上的菜大家都给你留着呢,快尝尝。”张昊扬无比热情地招呼起来。
旁边有同事立即get到了张昊扬的“心意”,便好心帮蒋峥把那道用中华鳖做的红焖甲鱼推到跟前:“就是就是,大家看你没来都不敢动筷子。”
实际是没人喜欢吃,也不知是这家厨子发挥失常还是怎么的,从菜相看就让人觉得恶心吧唧的,就算营养价值再高也没人乐意享用。
所以大家才认为最适合蒋峥,谐音听起来很像“吃瘪”。
蒋峥脸色更难看了,猛地站起身说:“你们吃,我出去一下。”
他是该出去透透风了,今晚受了一肚子气,还不知道找谁说理去。不过比起凌非,他觉得乐子铭更莫名其妙。
凌非走的时候都那么不给乐子铭脸了,乐子铭居然能笑得出来,后来还一副怪罪似的口气,边把那张名片退还给他,边压重声说:“凌非生气了。”
怎么着?后果很严重?
一个搞设计的,又不是世界名家,至于这么捧着么?知道的是看见人生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果然商人就是没见识,是他高看了。
夜里十点多,蒋峥眼里那个没见识的商人正开着那个不是世界名家的设计师的车,满脸愉悦地驶向两人的住地。
凌非的心情也很好,他从车窗的反光里一直看着乐子铭,眼里亦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当然和蒋峥对乐子铭的评价不一样,自己刚刚才经历了某人的真情表白,心里那股动容都还没有完全褪去,自然对某人是有所偏向的。
那个“到我为止”的期望,他已经得到回应了。只不过有别于心里预想的是,乐子铭没有直接说好或者不好,而是陈述事实般地对他说:“那怎么是特权。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难道不该对你负责。”
凌非当时就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了。乐子铭从不轻易给任何事情界定程度范围,能说出他很重要的话,就已经算是做出某种层面的承诺了。
他将额头贴靠在乐子铭心口,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口是心非地反问:“负责什么。”
乐子铭似乎看穿了暗藏在凌非心底某个错位的情感倒刺,因为受制于过去,才会时不时逆反性地露于人前。
乐子铭低头与凌非平视:“负责照顾你的心。”
凌非一时没有反应,他忽然想起上次回乐子铭的酒店,对方也说过不想伤他心的话。所以现在看来,乐子铭并不是指分手那件事,是他当时误解了。
幽暗且密闭的环境让人更容易面对自己,倾听自己。
凌非的心跳得很快,他知道乐子铭想表达什么,于是他略带倔强地问:“一旦负责了,就是一辈子,你考虑好了没有?”
他从前总是怕自己陷得太深,怕自己太喜欢乐子铭,万一有天要分开了,也好全身而退。但现在不同了,乐子铭早就跟他提过一些永久的东西,是对未来有所准备的。
所以他要认真确定一次,他已经不想再后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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