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会思考一会。

可是他只是说：“我没有想什么，艾丽娅，只是因为这是我觉得应该要做、应该要事先说明白的事情………必须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应该是因为我觉得我的父母是正确的。”

“你的父母？”

他的眼神黯了一瞬，并不想要讨论这个话题。

“我的父母这么教导过我，”他继续说，“be good, and the good will follow——我觉得这是正确的，所以我也想这么做，就是这样。”

你蹙了蹙眉：“……可是这样会很辛苦。”

他反而问你：“那么你呢？”

你不解。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你说：“艾丽娅，虽然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我觉得你也是那种非常会为别人考虑、站在他人的立场去思考一件事情的人——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福西特的边界，康纳·肯特顿时有点紧张。

而比利也感到有点紧张，其实他觉得你和他有点像，在这种[比起自己更考虑他人]的方面，但是你与他有一点不同，比利很清楚自己正走在一条怎样的道路上，也曾被超人忧虑地说过“孩子，神奇队长很重要，但是比利·巴特森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你……

“——我？”你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指向自己。

他点点头。

你低头看着生有几条裂痕的地面，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却还是觉得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思考的。

你不会否认你的“体贴”，不会否认你的“顺从”，因为你平时的一举一动完全符合社会对体贴与顺从的定义，而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你……

……唔，你在心里点了点头，果然还是因为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说法应该不会被比利所喜欢…？

毕竟他是能向着“be good， and the good will follow”前行的人。

——而现在的你觉得你有点喜欢他了。

——你总是喜欢那些[有着独特之处]的[普通人]。

所以你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踢着一颗小小的石子，在这样无聊的行为重复了几次之后，构思好说法的你才停下了脚步。

你转头，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他，那双浅蓝色的眼里有着对你回答的期许，还有着凝固成形的审视，他在希望能得到你发自内心的回答，你再次意识到了那种说不出的违和，他不时就会流露出一些与年龄不符的东西。

“……总感觉你不是个普通人呢。”你突然说。

他：“…………”

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你是在夸我吗？”

你点点头：“怎么说呢，你这样的人似乎更偏向于那些飞在天上的人………你说的这些……想法？特质？出现在超级英雄的身上并不奇怪，可是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比利，你真的超了不起的。”

被夸夸的他开心地抓了抓头。

却又接着板起脸：“艾丽娅！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在转移话题啦，”你放软了声音，眨了眨那双蓝色眼睛，与其说什么“因为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吧”，不如稍微改一下说辞……

“因为我觉得那样才是更好的做法？”

因为你开始有点喜欢这个[牺牲自己]的小男孩了，你不禁就开始试着站在[他的立场]，去思索一个[并不算欺骗、却也可以被他接受]的说法。

“与你的be good-and the good will follow不太一样，我或许不是因为那是good才那么做，而是因为那样做了之后事情才会变得good？也就是[我认为的][就应该这样做]——不过我以前也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啦，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会先经过大量的思考，这才是比较少见的事情吧？”

…

……

你们来到了旧城区，如比利所说，他果然是这里的“老家伙”，看到他的人们都露出了善意且热情的笑容，并且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你。

“哟！比利！已经放学了吗？”

“哇哦！比利！你的同班同学？”

“嘿，是小女朋友吗？小姑娘！比利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喜欢他！”

“喂比利！！这几天来找我一下！我教你几招！！”

“——只是新认识的朋友！！”比利在忍无可忍后转头吼了回去，“你们不要胡说！对艾丽娅很失礼！！”

他又抓起你的手快步地跑了起来，离开人群较多的地方后，他先是有些意外于你的体力——嗯，这要感谢每天抓着你跑步的同桌——然后不好意思地对你道歉：“抱歉，艾丽娅，他们没有恶意，只是……”

“我知道的。”你并没有生气，反而在回忆着那些人的表情与语气。

他们的穿着也很破旧，或颜色发白，或带着补丁，但整体来说还保持着最基本的整洁；不少人的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凶意乃至是戾气，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纹身，在与几个人擦肩而过时，你还嗅到了大/麻的气味；与光鲜亮丽的主城区比，这里整体透着一股被遗弃的老旧，墙壁开裂、褪色、满是涂鸦，路边不时就能看到垃圾与针头。

可是……

“……他们看起来很有精神。”当比利询问你对这里的第一感觉时，以拍摄静物照为目的你却没有说起这里的老旧建筑，而是说起了这里的人。

这样的回答并不是你的刻意“讨好”，却无疑让比利感到非常开心。

你走近了残破的墙壁，手指碰触，这一瞬的你甚至有些梦回哥谭小巷的错觉——杰森带你去过一些并不算那么安全的地方，虽然他这么做的目的是让你更深刻地意识到你到底生活在一座怎样的城市，进而让你自觉地回避那些看起来就很可疑危险的地方。

——对危险的嗅觉是可以锻炼的！

杰森这么告诉过你。

这其实也是你很喜欢杰森的一点，他不吝于以他的力量去给予你必须的帮助，但是他更希望你能独立地保护自己、至少是回避危险。

不然他也不会拉着你一起跑步。

嗯，在校运会里，你其实是同年级的女子长跑第一名呢。

……得到了冠军的你把那枚粗制滥造的奖牌挂到了杰森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