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落没之前,是大门户?”
一个人,修养如何,单从他的一举一动就能看得出来,越是大户人家,规矩礼仪便越是讲究。
只看胥达一眼,盛姣姣便可看出,胥达家规极好。
胥达小小年纪,一副恭顺模样,垂目回道:
“禀姣娘,祖父吩咐,到了治寿郡不可谈及过往,免得惭愧丢人。”
盛姣姣皓腕轻摆,摇着团扇,再次仔细看着胥达,微微应了一声,
“你不说也罢,我同你说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
她摆手,团扇上前,遮住自己粉润的唇,低声吩咐了胥达几句话。
意思就是,让胥达去买一些空坛子回来,装上九成的粪水,一成可祛除臭味的香料。
香料盛姣姣早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拖鄂坨从别的郡倒腾来的香料,价格便宜,产量大,只一点点,就可以香满整个屋子。
一成的香料,怎么都能掩盖住九成的粪水味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盛姣姣没有说,胥达也没有问。
他拱手离开,不到一个下午时间,就从南集搜罗了回来一板车的空坛子。
齐家里外忙忙碌碌的都是人,盛姣姣的要求太多了,齐家四房连同老太太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盛姣姣派人搬出来了一大半,仅仅就留了个炕给各房躺着。
现在齐家乱哄哄的,齐老太太与齐大姑娘,只能带着文秀和摇篮里的张小姑娘,到了野仙亭附近去做绣活儿。
压根儿就没有人关注到胥达拖回了一板车的空坛子。
待牛菊来买种地宝时,那些空坛子里头,已经被装满了粪水,并且一点味道都没有。
甚至因为香料的作用,这种地宝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子提神醒脑的怪味。
牛菊精神奕奕的给了钱,拖着一板车种地宝离开了齐家,正好碰上了送辎重回来的牛元。
牛元看着自家姑娘兴冲冲的模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问一旁来接骡子的齐桡,
“我家姑娘这是做什么去呢?”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依旧很冷,但远没有之前那么寒冷彻骨了,齐桡咧嘴笑着,如今也已经长成了个白白壮壮的小少年郎。
他对牛元说道:
“菊娘从我阿姐手里包了十几亩地,正是拖了一车种地宝去肥地呢。”
“十几亩地???”
牛元瞪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他扬高了声音问道:
“我家姑娘有这么多的钱?”
“原本是没有的,我阿姐说让她先种,用收成抵租子,便没有收菊娘的银钱。”
一听齐桡这样讲,牛元便放下了心来,他将手里赶骡子的鞭子往齐桡的手中一放,道:
“我先去看看,别让她把地给整坏了。”
说罢,牛元匆匆的跟上了牛菊,从板车后面上手,帮忙推着。
前方的牛菊察觉到板车轻了不少,她满脸都是汗的回头,惊喜道:
“阿爹?”
“你拉车,别回头看。”
牛元一脸憨厚老实的笑,推着车,一步一步的同牛菊到了水泊边上。
根据契约上标的地界,父女两个找到了那一大块连着的地,这会子,因为靠近水泊,雪又才化,那块地上还长了不少的野菜。
“这么大一块地,光是这些野菜,可都能赚不少的银钱了。”
牛元觉得赚,又看到这片地皮上,有不少的娘子在摘野菜,便是心疼的对站在一旁的女儿说道:
“闺女,原先你阿爹也在这片地里摘过野菜,从来都不晓得心疼的,如今看她们摘这些野菜,不知怎么肉疼的紧,你先把地肥着,阿爹回家去寻个背篓来,咱们自己把这些野菜给摘了。”
雪一化,治寿郡的土壤因为有了水,野菜就从地里冒了出来,但摘过了这茬就再没有下一茬了。
因而这茬子的野菜特别珍贵,摘的多,拿回家酵起来,能吃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