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温子瞻眼皮动了一下之后,他就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所有人都以为温子瞻会醒过来的,但夏去秋来,现在又入了冬,北风凛冽,温子瞻仍旧没有醒。
温玉成早已看淡了,而薛灵舟却一直坚信温子瞻可以醒过来。
在美国的这大半年,温绍华,林雅莉,薛母经常过来看望温子瞻,林雪涛,林谦泽,叶问煦,安清禾通常小长假会过来。
在亲人朋友的陪伴下,薛灵舟倒觉得日子过得并不乏味。
已经进入深冬时节了,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时常下雨。
旧金山三面环水,是凉夏型地中海式气候,薛灵舟以为四季如春,却不想还会这样冷。尽管如此,薛灵舟还是每天都来医院看温子瞻,帮他擦脸擦身体,陪着他说话以及分享一些日常生活,甚至还会给温子瞻弹琵琶。
为了方便照顾温子瞻,薛灵舟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白天在医院,晚上回公寓这边,两地相距不过几百米,每日步行就可以。
这日早上,难得出了太阳。
旧金山的冬季多雨,一个晴天是极其的难得。
薛灵舟将全屋的窗帘窗户都打开,让阳光尽数照进来,房间也显得亮堂一些。
洗漱过后,她烤了两片吐司面包,煎了个蛋,再顺手做了杯咖啡,准备吃完早餐出去超市买点食物再去医院。
她刚做好早餐,准备坐下来吃时,方锦姝的电话打过来,急吼吼地说,温子瞻醒了!
这一次,不是有了反应,而是醒了,睁开眼醒了过来。
薛灵舟激动得洒了咖啡却没来得及收拾,三两下套上大衣就跑去了医院。
从公寓出来,迎着温暖和煦的太阳和凉爽的风一路跑到医院,仿佛奔向她人生所有的希望。
跑到医院,上到病房,薛灵舟已经气喘吁吁了。
当她推开病房的门时,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放在温子瞻身上。
温子瞻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偏过头来。
二人双目相对,眼神相撞。
看到温子瞻睁着眼睛,坐在病床上的那一刻,薛灵舟以为自己会哭,然而真实上,她一滴泪都没有流,反正是带着清浅的笑意。
她告诉自己,她不能有温子瞻面前哭,不可以情绪崩溃,即便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她努力地控制住翻涌如巨浪的情绪,保持着脸上的云淡风轻,随后缓缓走过去,目光深深地望着温子瞻。
眼前与她深情对视的男人让心里蓦然腾生出一份不真实的感觉。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感觉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像梦一样。
只见抬手抚摸着温子瞻的脸,掌心触碰到他冰凉的脸颊时,手微微一哆嗦。
温子瞻忽而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她眼睫一抬,忍住眼泪,用力抿着唇。
他真的醒了!
不是梦!
确认温子瞻是真真切切地醒了过来后,薛灵舟才放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
“醒了?”她轻声问道,目光在温子瞻脸上缠绵不舍。
“嗯。”他点头,“醒了。”
薛灵舟重重地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隔了一会儿,又见薛灵舟说话。
“可恶。”薛灵舟低低骂了一句,“贪睡的家伙。”
闻言,温子瞻忍不住笑了。
虽然现在的温子瞻骨瘦如柴,脸色苍白如纸,一丝血气都没有,变得无比憔悴虚弱,但他的笑容一如从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笑过之后,他定定地看着薛灵舟,说道:“对不起,是我贪睡了。”
薛灵舟鼻子发酸起来,眼眶浮出了泪雾。
“灵舟,我回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温子瞻充满愧疚地说,“谢谢你,还在等我。”
听到温子瞻的话,薛灵舟想发火,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说什么自己死了,让身边的人劝她放弃他,但她没有这样问。
温子瞻低垂着眉眼,似乎看透了薛灵舟心中很想,说道:“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从来没想过还能醒过来。”
“这也不是你那样对我的理由呀。”薛灵舟终于说出心里的话了。
她昂着头,眼睛黑而明亮,声调不大,但带着一丝不愤:“你分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温子瞻内疚极了,将薛灵舟拥入怀里,一个劲地道歉。
薛灵舟平静下来,气也消了,低着头:“你把下半辈子都赔给我,不然,我不原谅你。”
他点头,认真地说:“早就是你的专属了。”
薛灵舟得意地笑了,揉着温子瞻的掌心,静静地望着他枯瘦的面容,心疼极了。
“好了,你该休息了,医生说你还要留院观察,还有后续很多治疗的,你要养好身体。”
“好。”
薛灵舟走出了病房,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她止不住笑了出来。
她捂住嘴巴克制着笑容却在不经意间流下泪水,,最后笑着哭了出来。
在病房外,她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情绪了。
等了那么久,终于醒了过来。
原来之前她所做的那一切都没有白费。
远赴西藏,徒步五十公里转山,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