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民乐会前夜,薛灵舟辗转难眠。
这是她唯一一次因为一场演奏会而失眠。
之前和乐团的人一起为演奏会排练时,她就时常无法集中精神,频频出错。
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所以,她很怕正式上台时会出错。
次晨从酒店出发去演出会厅时,薛灵舟在大巴上,有些疲倦,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如果不是安清禾叫醒她,她都不知道已经到了。
安清禾见薛灵舟一反常态,有些担心,关切地问:“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你怎么了?”
薛灵舟捋了捋披肩的长发,僵硬地咧了咧嘴:“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安清禾打量着她,半信半疑,但也没再追问什么。
上台前几个小时,大家都在后台化妆闲聊。
女生多的地方难免多八卦。薛灵舟本想小憩一会儿的,但耳边都是女生吱吱喳喳的声音,有些烦燥。
“你知道吗,我们南京有个牢犯越狱了,现在全国通缉,好可怕,总感觉随时有被杀的危险。”
“害,你戏别太多,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通缉犯哪里是你想遇到就能遇到的。”
“对呀,要是真那么好运,我早发财了,捉通缉犯拿赏金。”
“可得了,你就知道钱。我捉通缉犯可是一心为民除害。”
“你更假……”
“……”
薛灵舟听着她们那些毫无营养的聊天内容实在是静不下心,情绪很低落。
这会儿,工作人员拿着演出的衣服过来,让大家换好,准备上扬了。”
大家换上了礼服长裙后,走路都提着曳地的裙摆。
薛灵舟有些失神,好几次踩到裙摆要摔倒,还好都有安清禾搀扶着。
安清禾皱起眉:“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薛灵舟尴尬地别开脸,一言不发。
“我第一次看到你那么紧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安清禾问。
薛灵舟咬着下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弹琵琶我就想到我爸。”
“你爸”安清禾诧异。
“真的。”薛灵舟抱着头泫然欲泣,“琵琶上都是血,都是我爸的血。我现在一弹琵琶就会胡思乱想,就会想到这个画面。”
安清禾看到薛灵舟身子止不住地发颤抖动,她赶紧上前抱住薛灵舟,安慰道:“天呀,你不要这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了,不如先不去想这些东西,你弹琵琶的时候想想温子瞻,或许你想到他,那些可怕的东西就会远离你了。”
薛灵舟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抬起头来,眼眶水汪汪的,兀自一脸茫然。
安清禾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说道:“我发现你好像变得脆弱了。你知道吗,刚认识你那会,我真觉得你好厉害,像那种女强人一样,可是后来你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就觉得你变得,变得脆弱了。”
薛灵舟脸色微变,依然不置一词。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变,但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她这两年哭的次数比之前多了许多。
曾经的她是一个不喜欢流眼泪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敏感爱哭。
民乐会开始时,台下先是响起一阵热烈如雷轰的掌声。
所有人都穿着华丽的礼服,优雅大方在台上。台下的温子瞻一眼就看到抱着琵琶在一边站着。
演奏开始,全场肃静。
乐声先抑后扬,前半段乐声已经渲染得观众情绪都到位了,这时就要进入后半段激昂部分了。
然而偏偏这个时候,薛灵舟拨弄琵琶弦时,脑海中一晃而过沾了血的琵琶银弦。
她立时心跳如擂,手脚止不住地发抖,汗水涔涔。
温子瞻眉头越皱越深,他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台上薛灵舟脸上的异样。
就在这时,薛灵舟产生了失误。
失误那一刹那,薛灵舟登时意识到自己的错,立马开始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