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殿是三重结构,地上一座阳殿,地下一座阴殿,最里面还有一座内殿。
根据云神洞天的经验来看,阴阳殿本身并非直接封印域外天魔的所在,真正的封印容器其实是王巨君的身体。内殿封印王巨君,阴殿封印内殿,阳殿封印阴殿,云神洞天封印阴阳殿,如此三层套三层的结构。
由此看来,在此处阴阳殿的内殿中应该还有个类似王巨君的存在,也许那就是三位皇帝之一。
到了内殿便一切自明。
齐玄素如此想着,带着小殷往阴殿行去。
阴殿与阳殿相比,几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只是左右颠倒,上下逆反。同样是星图,在地上阳殿是悬于穹顶,而在地下阴殿却是位于脚下,好似脚踏星空。不但悬挂的金灯变成了脚灯,通体颜色也由金色变为黑色,使得阴殿就像幽冥阴间。
此时内殿的门户同样被人打开了,齐玄素带着小殷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到内殿之中。
与云神洞天的阴阳殿不同,这里没有丹炉,只有一个身着黄衣的身影背对而坐。
身周有缥缈烟雾缓缓流动,犹如仙家烟云,又似是阴域迷雾。
齐玄素心生警惕,不忘看一眼小殷怀中的“归藏灯”,只要“归藏灯”稍有示警,他立刻就会有所动作。
不过从始至终,“归藏灯”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坐在肩膀上的小殷扯了扯齐玄素的鬓角,指着这个黄衣身影:“老齐,我觉得这里有点熟悉。”
齐玄素没有因为小殷是个孩子就不把她的话当回事,郑重问道:“哪方面的熟悉?”
小殷反而有点不确定:“就、就是直觉。”
齐玄素也不敢贸然动作,循循善诱:“任何直觉都能找到产生这个直觉的原点。你这个直觉的原点是什么?”
小殷说道:“我好像来过这里,也许是在梦里来过,不过我也不能肯定。”
齐玄素接着问道:“你梦到过二代帝柳,又来过这里,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二代帝柳的遗骸?”
小殷如实说道:“我在梦里好像变成了二代帝柳,见二代帝柳之所见,可我不能自主行动,没办法在梦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说过了,就是直觉。”
齐玄素示意小殷离开他的肩膀,站到他的身后,然后右手托着“长生石”,同时用左手一抓,将背对自己的黄衣身影调转了个方向。
身披黄衣的身影果然是个年轻女子,与先前所见的二代帝柳几乎一模一样。
二代帝柳的遗骸竟然会在这个地方。
齐玄素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二代帝柳要寻找的“东西”就是封印“黄天”的容器。
这也是问题所在,按照道理来说,内殿就是安置容器的地方。结果不见容器,只见二代帝柳的遗骸。
齐玄素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封印在此地的“黄天”不见了。
难道地师姚月燕用二代帝柳替换了封印“黄天”的容器?
如果是真的,那说明姚月燕可真不是个人。在姚月燕面前,齐玄素这种人都能站在道德高地上。看看姚月燕是怎么对待二代帝柳的,再看看齐玄素是怎么对待小殷的,高下立判。
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当初在云神洞天的时候,封印“苍天”的容器只是稍有问题,“苍天”立刻就开始兴风作浪,甚至把齐玄素一行人吞入了腹中。姚月燕就如此自信,可以完美压制“黄天”?
可齐玄素又不得不承认,从结果来看,姚月燕还真有这个本事。
真要闹出域外天魔事件,如“苍天”那般吞没半州之地,这种事情是绝对压不住的,且不说三位副掌教大真人多有分歧,就算大掌教和三位副掌教大真人达成一致,动用整个道门的力量去压,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肯定会留下许多蛛丝马迹。到了齐玄素如今这个地位,也该有所耳闻才对。
既然齐玄素未曾耳闻,那就说明没有出事。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副掌教大真人要域外天魔干什么?这怎么能允许呢?
齐玄素下定决心,等他回到玉京之后,要试探性发起一次针对地师的政治进攻——把二代帝柳和归墟的事情捅到金阙去,天师和国师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大掌教也要有所表示,这就叫打鬼借钟馗。
齐玄素自己斗不过地师,那就找几个跟地师旗鼓相当的对手打擂台。
其实走到这一步,齐玄素和地师已经是互相明牌了,你知道我知道你的意图,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的意图。
那么打草惊蛇就不再是贬义,而是褒义,地师这条毒蛇蛰伏在草丛中,敌暗我明,那我就用棍子打草,把这条蛇逼出来。
既然如此,二代帝柳的遗骸必须要带走。帮二代帝柳归树反而是次要的,这是指控地师的重要证据。就算如今的地师不是姚月燕,你们追究姚月燕跟我姚令有什么关系,可地师一脉传承有序,几乎成了姚家的世袭职位,“黄天”在哪里,总要有个说法。
现在削弱地师的力量,日后真要撕破脸,也能多几分胜算。
不过齐玄素没有轻举妄动,既然姚月燕用二代帝柳替换了容器,而不是直接拿走容器,那就说明这里的布局不能轻易打破,或者暗藏其他问题。
姚月燕都做不到的事情,齐玄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好。
那么齐玄素应该用什么把二代帝柳给替换出来?总不能把小殷放进去。
就在这时,小殷扯了扯齐玄素的袖口,说道:“老齐,我又想起来一个梦。”
齐玄素倒是有些惊喜:“想起什么了?”
虽然二代帝柳缺失了部分记忆,但没想到给小殷的托梦有备份,看来二代帝柳也不是全无心机。
小殷说道:“你要小心那件黄衣裳,我在梦里被黄衣当头一罩,不知怎么就死了。”
小殷在梦里其实是扮演了二代帝柳的角色,用了二代帝柳的视角,也就是说,这里面的关键在于那件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