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半昏迷的白有贵也动了动身子。
……
白麓说完这句话,满意的看到陈翠娘煞白了脸,便也迈出了房门——隔壁谢婆婆还是对小姑娘很心疼的。
她冲过去,见这两位老人家还在厨房里颤巍巍收拾着,于是干脆利落的扒开两人,先从缸里提溜出来一袋珍藏的白面,一包红糖,并一罐子盐,粗粗鲁鲁绑在一起:
“就您二位这身板儿,这屋子里50斤粮食,是能背还是能扛?逃命的时候,要紧的拣上就行了!”
一边把两人连推带搡弄出厨房,一边问:“银子都带了没?”
顺手还从墙上摘下两个带盖的竹筒,扔水缸里“咕嘟”一灌,一左一右就给挂谢老头脖子上了。
谢老头还没从这翻天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就见原本软糯糯的小姑娘变得这样凶蛮,下意识搂紧包袱点了点头。
白麓一拍手:“那行!走吧!”
伸手一左一右各提溜了一个,顺手塞进一旁的大箩筐里,而后扁担一挑——
“抓紧了啊!”
可怜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仓促间只能抓紧筐子,就被人卖杂货一样挑了起来。
扁担两头的麻绳滴溜溜的打转,让两人也跟着滴溜溜的转,转的头晕眼花,快要喘不上来了……
但,这晕乎乎的状态好像也没过多久,身边的嘈杂声倒是越来越大了,再醒过神来,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众人聚集的城门口。
城中几个大户正在盘点家什,看样子,马上就要出发了。
白麓把扁担往地上一扔,伸手又从晕乎乎的老太太怀里摸出一张犹带余温的大饼,嘿然笑开:
“您二位可跟紧了!谢婆婆,下回见面你得多准备点肉菜!杂面饼剌嗓子!”
拿着饼便跑的没影了。
等到谢婆婆终于喘过气来,却见人群外头,之前提醒过自己的隔壁大柱正拉着一辆堆满家当的小板车瞪大了眼睛:
“叔,婶儿!你们腿脚怎么这么快?”
……
院子里安静又恐怖,白有贵的呼吸声微弱的在夜色中不值一提。
而陈翠娘呆坐在那里,想起刚才白麓迥异于女儿的言行举止,泪如泉涌!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绝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果然……果然是被恶鬼占了身子吗?
“阿麓……”
“有贵啊,她爹,我不是故意的……”
“这么多年我伺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要不是生阿麓坏了身子,我肯定能给白家生个大胖小子的!”
白有贵半躺在地,此刻咕哝两声,眼皮似动非动,显然是快要醒过来了。
也不知刚才的话——
陈翠娘浑身打了个寒颤!
如果他听到了……
就算没听到,可是那什么【灵潮】要起,大家都在逃命,整个南洲都在逃命,如果她和白有贵一起,会不会……路上也随手就被卖了?
就算不卖,就按着白有贵打人的狠劲儿,没了女儿挡着,她迟早也要被打死的!
城内越发嘈杂了,但是陈翠娘却在这嘈杂中冷静下来,她借着那一豆灯光,看着不知是醉是昏的白有贵,眼神中终于透出豁出去的麻木。
然而嘴里却喃喃着——
“阿麓,娘这都是为了你!有贵啊,你别怨我,我这是为了女儿……”
夜风打着旋儿穿过堂屋,油灯颤巍巍的闪烁两下,随即便是漆黑一片。
而陈翠娘在这时却抬起头来,看着黑暗中模糊的房梁,神色复杂。
……
白麓对自己的武力值【又或逃命的速度】更有信心了。
逃难嘛,上辈子大灾变时期,谁还不搬个十几次家怎地?
她啃完大饼回来,巷子口还有好多人家仍在收拾行李呢。
然而推开房门,一抬头,两个直条条的身影正在房梁上晃荡呢!
她惊呆了。
下一刻,看着上头还有个人正在扑腾腿儿,赶紧上前去把人放下来。
至于另一个……
好吧,没气了。
再一看,没气的是【她】爹!
妙……咳,不是,她的意思是——
“娘,你把我爹吊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