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呀!火把呢?再找找菜油, 多做几个火把!”
“还有藤筐没有?”
在山脚下一处坍塌的废墟,几个村子的青壮年集中在一起,用手搬, 用肩挑,排成人龙,把石块抬走,几个老人举着用破布蘸菜油做的火把。
他们已经连续不断地搬运、挖掘了十几小时了, 从下午到黄昏, 从黄昏到深夜,又从深夜挖到黎明,好多人的手磨出了血泡, 又累又饿,喝几口凉水继续搬石块。
5月13日的清晨阴云低沉,阳光久久不愿出现。
村长看着眼前的一大堆山石,忽然哭了起来。
这堆石头好像一点都没减少。
地震引起了山体滑坡,他们跑来时,哪里还看得到村公所!二层小楼、院子、围墙外小余老师种的花花草草……全都没了!没了!变成了一座小石头山。
村长一哭, 更多人跟着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村长擦擦鼻涕,“接着挖!我就是用手刨……”
突然间, 大家听见石头下面有呻|吟声!
村长愣住, 大喊, “大家别出声!”
所有人屏住呼吸,仔细听,真的有微弱的呻|吟声!
力气和希望一瞬间回到人们身上。
“快!快挖!”
“小余老师——你再忍忍!我们来了!”
“你莫怕!我们来救你了!”
“坚持住!”
“盆呢?敲起来敲起来!让她知道我们在外面呢!”
几个村的人分成几班,轮流挖掘,老人和妇女带着孩子们守在学校广场, 胡乱煮了些吃的给他们送来。
村长每隔一段时间就问,“去送信的人回来了么?挖掘机和车啥时候能来?电话通了么?手机呢?”
直到中午,他没能得到哪怕一个肯定的答案。
群山环绕的村子虽然不在震中,但通向外面的山路毁掉了,只能步行去求援,离这里最近的大村寨在二十公里外。即使去报讯的人一路顺利,能立刻带人返回,最快也要隔天才能到。
想到这里,村长的眼眶又酸了。小余老师,你千万要坚持住啊!
几百米外被另一处滑坡的山体盖住的余自新喊得嗓子都哑了,但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她安慰自己说,没事,大家肯定是挖错了地方,以为她在村公所呢。那小破木楼一会儿就能挖起来,到时发现她人不在,肯定会扩大范围。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保存体力,等待救援,也努力自救。
比起饥饿,受困者最怕没有水,可她在被困的地方发现了水,这就能让她活得更久了!
几个小时前她实在太渴了,在身下的泥土石块里乱翻,希望能找到几根草嚼一嚼,这么一扒拉,还真的摸到了一小片草地。啃了几片草叶,补充了一点点宝贵的水分,余自新更清醒了,她左臂没法动,就用牙又撕又咬,咬掉右手的衣袖,按亮手机,在堵在她前面的窗户框上拔了块碎玻璃,包上布挖起草根。
她挖草根是想充饥,但没想到在黑暗中挖了一会儿,小坑越来越湿润,有水!有水渗出来!
天不绝我!
用衣袖过滤过的水还是带着难以形容的泥腥味,但她如饮琼浆。她特意看了下手机,记住时间,想看看这个小坑渗水的速度。
喝了水,余自新休息一会儿,左臂痛得更厉害了。她用手机照过,手臂可能是骨折了,肿得吓人,一动疼得钻心。但她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势。
她再次按亮手机,观察自己所处的困境,希望能找到生路,或者食物。
她对自己说,我必须活下来。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地震过去二十四小时了。
山石堆前的村民们感到绝望,就在十几分钟前,山体再次滑坡,大量石头冲了下来,幸好躲避及时,没人受伤,但是他们前面二十个小时的努力全白费了。眼前的石头堆看起来好像比之前还要高大。
不少人瘫坐在地上哽咽起来,更糟糕的是,天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了。暴雨可能会造成泥石流。
与此同时,宋秋凤宋诗远林通求,还有二姑和刘洋,全都到了q市机场,但没法更近一步,通往灾区的公路损坏严重,除了抢险救援车辆不能通过,而有些地区的路坏的根本没法走。
他们只能暂时住在市区宾馆,希望可以重金聘来愿意去灾区的本地司机和车。
而在g市机场海关,秦语被告知,去q市c市的航班暂停。
海关人员拿起他的瑞士护照,“非常时期,我们会安排外籍人士暂住在市区酒店,一旦通航就通知您。请您谅解。”
李婉晴和媛媛也焦急得不行,她们打了很多通电话,但一直没人接。
终于,李婉晴打通了老妈的手机,还没来及说话,钱效云就哭起来,“我们家天要塌了!英琪这傻小子跑去灾区了!”
昨天晚上就跑了!
骗他们在学校。
刚才打电话来说已经到了灾区了,然后就关机了。也不知道是没信号了。现在人不知道在哪儿。
李婉晴只好安慰她,“我看新闻说灾区现在只有军车才能过,他去了也得被拦下来!你别着急了。我爸呢?你们俩高血压药按时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