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风?”源清素在糸见沙耶加对面落座。
不等糸见沙耶加说话,他又对侍应生说:“一份草莓挞,一份牛排薯条、再来一杯咖啡,谢谢。”
“好的,请稍等。”
侍应生走后,源清素背靠着藤椅,跷着腿,手肘放在藤椅扶手上,十指在身前交叉,打量糸见沙耶加。
小小的鹅蛋脸晶莹剔透,五官和短发一样精致,像是上帝精心调整过。
肌肤像陶瓷一般白皙平滑,气质优雅时髦。
不过源清素更喜欢她像文学少女一样有灵气的妹妹——或许因为对方有点像神林御子。
“有什么事吗?”他问。
糸见沙耶加手指捏住高脚三角杯,目光注视街道旁的榉树,喝了一口白色的饮料。
她的手指又白又嫩。
“没什么事,例行约会。”
源清素点点头,又问:“小雪最近还好吗?”
糸见沙耶加余光瞥了他一眼,眼神没多少感情。
“抱歉。”源清素说。
两人沉默一阵,很快侍应生端来牛排薯条、草莓挞、咖啡。
源清素拿起刀叉,吃了一口草莓,酸甜可口,接着开始切割牛排。
“说说话。”糸见沙耶加说。
“嗯。”源清素吃下嘴里的牛排,“最近怎么样?”
“不好。”
“怎么了?”源清素叉起薯条,没蘸酱吃了一口。
“一个朋友借我一张老唱片。”
“贝多芬钢琴协奏曲第三号?”这次蘸了酱吃。
“不是。”糸见沙耶加点上一根烟,抿嘴似的含住那细细的烟嘴。
吸了一口,她缓缓吐出口白雾,视线依然望着翠绿的榉树。
“沙滩男孩的《加利福尼亚少女》。”她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吐烟,“本来应该是我自己去拿,或者我朋友给我送来,但她弟弟突然要帮忙。”
“然后呢?”源清素觉得,薯条还是蘸酱好吃。
“在来的路上,”糸见沙耶加抽完第三口,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出车祸死了。”
榉树的树荫轻抚她明艳的脸蛋,半明半暗的光线,透着忧伤的寂静。
“这样。”源清素不知道说什么,但没了吃牛排的心情,端起咖啡喝了口。
头顶的榉树落下了一片绿叶,正好落在咖啡杯原来的位置。
源清素拿起那片薄得像水一样的叶子,放在了脚边的地上。
“这件事不能怪你,怪不了任何人。”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一句,“如果非要说谁有错,只能是加利福尼亚少女。”
糸见沙耶加笑了笑,笑容很无力。
她拿起香烟盒,重新抿了一根在红润的唇间。
源清素抢先一步,拿起她身前的打火机,帮她点烟。
“谢谢。”她吸了一口烟,“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的志向,唯一的心愿,是希望父母健康幸福,妹妹能活得开心。”
“你能替妹妹抗下家业,不断参加自己讨厌的相亲,将来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样的志向是不大,但不妨碍它了不起。”
源清素掂了掂手里imco打火机的重量,调节齿轮,将火苗调整到很小。
“就算是小小的火苗,也不会有人小瞧它。”他对糸见沙耶加说。
糸见沙耶加盯着火苗看了一会儿,然后视线微微上抬,穿过火苗,看着源清素。
“你的志向呢?”她问他。
“以前想娶一个年纪比我小的老婆。”
“以前?现在呢?”
源清素把打火机在左右手换来换去,语气轻松地说:
“想做一个像样的人,度过一个像样的人生,想尽快可能地锻炼自己,成为一个能经受任何磨难的人。”
“比我强。”糸见沙耶加声音平静。
“志向嘛,怎么说都可以,强不强还是要看实际到底怎么样。”源清素笑着说。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糸见沙耶加吸了三根烟。
“谢谢。”她灭掉最后一根烟,拿起包,起身准备离开。
“你的打火机。”源清素也站起身,把手里的打火机还给她。
糸见沙耶加把打火机放进包里时,突然问:“我该找那个人麻烦吗?那个撞死我朋友弟弟的人。”
“这个要看交通责任吧?”源清素疑惑道。
“我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呢?”
“那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我是守法的好公民。”源清素坐下来,“另外,不要做让小雪难过的事,上次见她,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这个姐姐。”
“你是我男朋友,但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小雪’这个称呼。”糸见沙耶加放好打火机,合上包。
源清素耸了耸肩,没答应,也没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