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霜其实隐约已经察觉到什么,他也没有挑明,而是抬眼看着对面少女,郑重出声:“公主恩情没齿难忘,他日若是公主需要,裴某万死不辞。”
盛暖笑了:“一言为定。”
正说着,盛暖忽然听到后边不远处马儿嘶鸣的声音,回头看去,就见谢栾坐在马背上,坐骑沉销正原地踱步打响鼻,很是焦躁的模样。
心里知道焦躁的怕是马背上的某人,盛暖心里无奈失笑,然后朝裴怀霜拱拱手:“裴公子,就此别过,你且等着好消息吧。”
裴怀霜颔首:“恭送长公主。”
盛暖一勒马缰调转方向朝谢家军返程的队伍而去,路过队伍后边那辆马车,她停下开口:“二公子伤势如何了?”
那日川城大乱,被她救下时谢玄身上已经带了伤。
话音落下,车帘子掀开,一袭月白衣袍的谢玄神情温润,低声开口,语调柔和:“多谢公主挂怀,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盛暖往前看了眼:“回去还有十数日路程,你与谢家军一同返程,至少安危有保证,我也会给你身边留下人手保护。”
谢玄顿了一瞬,嗯了声,改了称呼:“好,多谢嫂嫂。”
听到这声“嫂嫂”,盛暖有些意外,随即勾唇:“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过客气。”
说完,眼见前边的狼崽几乎要忍不住直接找过来,盛暖立刻轻踢马腹往前。
刚到谢栾身边,便见他神情寡淡:“哪里有那么许多话要说的。”
盛暖失笑,伸手把他耷拉的嘴角往上扯了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你哪里来那么大的醋意?”
说完,伸出去的手却没能收回。
谢栾捉住她的手,耳尖微红:“别闹,这么多人。”
他小声嘀咕:“你现在这副打扮,万一旁人以为我好男风……”
盛暖猛地就想起第一次男装出现在谢栾面前时狼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心里好笑,她与谢栾一边并肩前行一边小声逗他:“男风有什么不好,本公子这般英姿飒爽俊美无俦,少将军便是从了我也不亏,是也不是?”
谢栾本就看得见吃不着,再被她撩拨加逗弄,忍不住就开始在马背上跑偏了。
看到盛暖这副少年模样,若是像以前那般被他抱在怀里……
谢小将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行!
“要不,我们也坐马车吧。”
谢小将军视线飘忽:“主要是你可以好好休息……”
盛暖看了眼两耳通红不知道在想什么有色废料的狼崽,啧了声:“谢小将军,做人要诚实啊,你确定你想坐马车是为了让我好好休息?”
谢栾抬头看天,不与她对视,语调是强撑出的正直:“那是自然,你不要胡思乱想。”
盛暖笑了:“呸……”
诓骗不成,谢栾心里无比懊悔:应该一开始就准备马车的。
这时,他忽然想起来队伍后边不是跟了辆马车,那谢玄虽然受伤了,骑几日马也不甚要紧吧,死不了就是了。
谢小将军有些不怀好意回去看去,却无意间对上马车上谢玄仿佛不经意看过来的视线……莫名的,谢栾皱眉不喜。
谢玄自然看出了谢栾眼中的不满与敌意,他低垂下眼,不动声色放下车帘。
其实他没有别的意思,刚刚只是有些走神。
想到之前在川城大乱被护送着躲避时不经意看到盛暖面具滑落的一幕,他心里还是充满了不真实感。
那个从天而降,将他对面的刺客一剑封喉的少年……居然就是与他一墙之隔,宫装繁复的长公主!
想到那绝美高贵的金枝玉叶笑吟吟与他说话鼓励他的模样,再想到刺客被杀死时飞溅到他脸上的温热血迹,谢玄就莫名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那诡异的感觉,是他寒窗十数载,在任何书本古籍上都没有体会过的另类冲击。
原来,世间还有这般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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