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衣冲着夏染挑了挑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夏染吞了一口唾沫,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可是你说的让她进府来,我才收留的她,你可别看笑话,在这儿给我幸灾乐祸!”
苏南衣笑得眉眼弯弯,“行,我不幸灾乐祸,今天这不是也在她面前承认了夫人的身份,没揭穿你吗?我们扯平了。”
夏染气结,又觉得理亏心虚。
他哼了一声,转身往那个院子里走。
苏南衣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夏公子,好生宽慰人家啊!”
夏染的脚步一个踉跄,恨恨回头,苏南衣笑得欢快,快步走了。
苏南衣出了院子,也没离开,“走吧,咱去前厅喝喝茶,一会儿跟夏染一起回。”
小七点头,默默跟在她身后。
夏染跟着嬷嬷进屋,阮小玉已经去床上休息,气息急促,脸色泛白,看起来极为不舒服的样子。
夏染在里屋门口站定,看着她的模样,微微拧眉。
阮小玉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勉强泛起苍白的笑意,“公子,您来了。”
夏染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生不忍,“嗯,你好好休养,别的不用担心。”
阮小玉看着他,没有说话,她的嘴唇微微有点干裂,嘴角还渗出一点鲜红的血色,如同白润荷花上的一抹娇艳,楚楚可怜。
她的眼睛里蓄了泪,盈盈于睫,微微一抖,泪珠将落未落,趁着眼睛晶莹光亮,像是搅碎了一池星光。
“公子,我怕……”
她说着又咳嗽起来,后面的话没办法再说出口。
夏染眉头蹙得更深,正欲上前,身边的嬷嬷抢先一步,走到床边低声安慰,“姑娘别怕,大夫一会儿就来。”
正说着,大夫已经到了院中。
夏染转头看,阮小玉又轻声道:“公子能否稍候片刻,小玉还有话想说。”
夏染犹豫了一下,见她实在可怜,点头同意。
大夫给阮小玉把了脉,摸着胡子正欲说什么,阮小玉问道:“大夫,我的病,不要紧吧?”
大夫看她一眼,心神微晃,“姑娘……还是好好静养,切莫心急,所谓病去如抽丝,切莫多思,要多多宽心才是。”
阮小玉垂眸,声音轻轻,“多谢大夫。”
大夫摇摇头,像是无比怜惜她,又开了个方子。
夏染让嬷嬷送大夫走,他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阮小玉没有立即回答,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了,桌子上的镂空炉鼎中飘出淡淡的薄雾,缕缕清甜的香气溢出,整个房间里都很好闻。
夏染有一瞬间的恍惚,声音也不自觉轻柔了几分,“大夫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要好好休养,别胡思乱想。”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阮小玉的眼睛又红了,“公子,小玉在这里,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夏染不解,“此话何意?”
“今日……小班见到夫人,夫人让嬷嬷教小玉行礼,小玉自小在乡下长大,这些行礼的姿势做得不好……”
她说到这顿住,手指抹去眼角的泪珠,留下一抹娇艳的红痕。
“但小玉会好好学的,哪怕……腿酸痛得要断了也会努力学的,公子,您和夫人说说,小玉一定会安守本分,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求夫人别不高兴,别赶小玉走,行吗?”
嬷嬷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上前对夏染行了个礼道:“公子,大夫已经走了,吩咐人去重新按方子抓药吗?”
夏染略一点头,嬷嬷又走到阮小玉的床边,轻笑道:“姑娘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夫人最是和善,平时我们见了也不怎么拘礼,今日姑娘说想学一学行礼,老奴不敢轻怠,这才多做了几遍示范,忘记了姑娘身子柔弱,姑娘切莫见怪。”
阮小玉:“……”
她手指无声缩起,心道这个老婆子,没她的事瞎在这里多什么话?
真真是讨厌!
“嬷嬷说得哪里话,您悉心照顾我,如同我的长辈一般,我怎会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