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几次提出抗议,想着去找地方官,夏染干脆利索的拒绝。
林公公简直都要气炸了,“理由?你必须得给咱家一个理由!为什么不能找地方官?”
夏染眯着眼睛看着他,“皇上是怎么说的?你不会忘了吧?让你听我的。”
林公公听到这话都要哭了,“是让我听你的,但是你却恶意报复,故意折腾咱家,你瞧瞧,你瞧瞧!这才几天的功夫,我都瘦了一圈儿了,吃也不让吃,睡也睡不好,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想着把皇上交办的差事办好,我吃的好吗?我喝的好吗?没错,是比你好,但那又怎么样?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我又没花你一文钱,我又没有拦着你,你愿意去吃去喝,你也去啊,我拦着你了吗?”
林公公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指着夏染的鼻子骂,但是骂什么呢,他又说不出来,夏染说的没错。
每天大吃大喝,花的是他自己的钱。
人家带钱了自己没带钱,这有什么可说的?
但林公公就是一肚子委屈,他哪儿花过自己的钱?自从他取代李公公成了太监大总管,每天都是进账,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巴巴的送钱给他花。
可是现在的一口吃的都得要钱!买个包子都要钱!
他简直太惨了。
“行,咱们不说这个,就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地方官,为什么?皇上可没说不让我见吧?”
“没错啊,皇上是说了,你可以见,但是什么情况下见?是得在需要的时候,我认为现在不需要,我们是秘密出来做事儿的,你大张旗鼓的去找地方官,亮明自己的身份,那不就等于全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吗?那还怎么办差事?要是办砸了,你去承担后果吗?”
这话说的让林公公哑口无言,可他又不甘心!
“夏染,咱家就不信,你一个商人生意做得那么大,竟然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咱家没有带钱,为什么没带钱?你心里没数吗?”
林公公也是气的疯了,最后一点脸皮都不想要了,干脆揭开来说。
夏染喝了一口茶,这可是上好的毛尖儿,香喷喷的,连屋子里都冒着茶香,林公公并住呼吸假装闻不到。
他这些日子别说喝这么好的茶了,就是喝茶叶沫子也得算计着,有一口没一口的,真他娘的太憋屈了。
夏染听着他这话,眼睛里浮现笑意,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带着讥讽的意味,“林公公,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是就想说,等着让我孝敬你吗?你这一路上就想摆摆谱,吃喝拉撒,恨不能都让我包了,我还得捧着你,完了再给你送点儿银子,打发的你高高兴兴的,到这镇子上来,你屁事儿不干,回去以后呢,功劳都是你的,对吧?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林公公脸红脖子粗,夏染说的一点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听夏染这么一说,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夏染怎么可能不懂,一个把生意做成这样的人,怎么会连这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
他懂!他什么都懂,但是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那么干,这不是成心的吗?
“你说的没错,林公公,我就是不想这么做,你想归你想,但本公子的想法归本公子的,实话告诉你,我夏染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主,更何况你也硬不起来呀。”
他这话一语双关,把林公公给刺激的够呛,脸皮都在轻轻的颤抖,气的眼珠子直冒火,恨不能迸出火苗来,把夏染烧成灰。
“你!你……”他手指着夏染。
夏染脸色沉下去,“你也别指着我,林公公,就你也配?!你就是个奴才,还是个没根儿的奴才,本公子虽然只是个商户,但是每一文钱都赚得堂堂正正,每一文钱都是血汗钱,凭什么给了你?我就算是扔在水里,我还能听个动静,给了你,你反过头来还得在心里骂我夏染是个傻瓜王八蛋,白白的送钱给你花,我图什么?”
夏染说完整起身来,没有半分的恭敬,竟然就这么扬长而去,林公公气的跳脚,但又无可奈何。
他想出去想找地方官,但是周围的人都是夏染的人,没有一个听他的,他去哪儿都有人盯着,一出门口就又被人拦了回来,简直就和坐牢一样。
当天晚上夏染又要了一大桌子的菜,还有几壶好酒,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还故意把房间的窗户门都打开。
林公公就住在他的隔壁,这酒香肉香顺着风就不断的往他的鼻子里钻。
看的着,吃不着,这种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他气得简直爆炸,咣咣砸墙,可有半点辙没有。
夏染吃完了饭,吩咐人撤了席,他仔细的算了一下,这时间可不短了,但是到现在为止,也就没有收到苏南衣的信,难不成云景还没有醒呢?
他现在都有点儿动摇,要不要赶紧把这边儿的差事了结了,随便找个尸首,弄得面目全非回去交差。
云景的身体是大事儿,他实在是有点儿放心不下。
他转念又一想,还是不能太冲动,要不然就明天一早派个人回去看看,这样比较稳妥。
这个小镇上也没有什么消遣的活动,他又喝了不少的酒,干脆就收拾躺下了,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他猛然惊醒,翻身坐起来,仔细的听了听,没错,的确是有响声,而且是只有他手下的人才会的。
他顿时一个激灵下了床,正好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窗子,在窗外低声说:“公子。”
夏染披上外裳,拉开门左右看了看,尤其是看了看林公公的房间,他的手下略一点头,表示没有什么异常,这才低声说:“公子,京城那边来人了。”
夏染心头顿时咯噔一下,“什么人?是北离王府的人吗?”
“不是,是咱们府上的人,不过跟他们一起来的有那位小小姐。”
“思格兰?他们现在人在哪儿呢?”
“就在客栈外面儿,因为有林公公在,所以他们没敢贸然进来。”
夏染点点头,穿上衣裳快速的往外走,叮嘱手下看紧林公公的房间。
他出了客栈的门,果然在前面的路口处看到了站在马旁边的思格兰。
此时已经过了亥时,天空中云层叠叠,不知什么时候都把月亮遮住了,只有几颗暗淡的星光,明明灭灭地闪耀着。
夏染的心头莫名就感觉有些压抑,他直觉感到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思格兰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焦躁的等待着,看到他出来,再也按捺不住,快步奔了过来,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额头抵住他,不可控制地哭了出来。
小姑娘这几个时辰一直是快马加鞭,只休息了一次,喝了几口水,现在双腿都有些僵硬发直,累得不得了,但是她始终提着一口气。
除了那次被人抓走,她抱着苏南衣哭过那一次,夏染还再没有见过她哭。
现在这个小姑娘,软软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哭的泣不成声,夏染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握住,难受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