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知道,她觉得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说得出做得到。
他不甘心的把手指缩回,指尖上的那点青黑,也慢慢淡去。
终究还是不敢赌。
苏南衣抬眼瞧着他,程阳长得不错,否则也不会迷倒那么多人。
不过,苏南衣透过他的脸,看到的却是别的东西。
程阳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他想问,但又忍住了。
苏南衣看罢多时,缓缓道:“我就不明白,闵国公一门忠烈,爱国为民,每个人提起来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怎么偏偏就出了你这么一个阴狠歹毒,忘国忘本的东西呢?”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
云景霍然睁大眼睛,盯着程阳,半晌没说出话。
夏染的眸子一缩,也惊得呆住。
程阳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像是炸开无数惊雷,不绝于耳,让他无法思考。
良久,云景首先回神,“娘子,你说……他……他是闵国公的家人?”
“不错,他是国公家的最小的儿子,”苏南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听说这位小公子长得最肖像国公夫人,也最是聪明,才学颇佳,只是从小对武艺兵器并不怎么喜爱,但这也不妨碍老国公夫妇对他的疼爱,想着出了众多的武将,来一个文官也是不错。
可谁能想得到,这位小公子在几年前被敌人虏走,为报复国公一家,残忍的将他杀害,斩下头颅,尸骨不全,国公夫妇痛心不已,为用这残尸给他立了坟墓,就在边关,每到清明祭日,都会给他上香。”
云景听得一头雾水,“那他……”
“他当然没死,这些不过就是国公府迫于无奈,做出的假象罢了。
真正的小公子,不只是不喜爱兵器武艺,而是喜欢研究阴毒之物,因此还酿成了边关小镇发生瘟疫,至半镇的人死于非命的惨事,最后更是不惜跟着蒙林的所谓巫医,一路逃往蒙林。”
苏南衣心里翻涌着怒火,那些普通百姓何其无辜?就因为程阳的私心,想要试一下自己的手段,就导致那么多人白白枉死!
若非如此,老国公也不会痛下决心,大义灭亲,只是终究是父子,情绪外露,让狡诈的程阳发现端倪,提前溜走了。
万般无奈之下,老国公只好布下这么一个假象,捂住了儿子的污名,也断了程阳回家的后路。
自此,国公府上下,以及边关城中,都以为小公子是为敌所杀。
这些往事,程阳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如今被苏南衣提起,山呼海啸一般的扑面而来。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几分阴冷的笑,眼中满是嫉恨,“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些事了,难为你是怎么查出来的?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看来,真是被我猜对了!
是啊,我的确曾经是国公府的人,那又怎么样?我的父亲,我亲生的父亲,居然想要杀我!就是为了他那所谓的什么忠义!什么忠义?啊?不过就是愚忠罢了!
我可不想和他,和那些兄长们一样,整日里耍枪弄棒,天天只顾着什么黎民百姓,真是可笑至极!他要杀我,难道我还不跑吗?难道我要在那里等死吗?反正我也不想再在那个家里呆了。”
他话音刚落,云景实在忍不住,上去狠狠揍了他一拳。
他被打得一歪,嘴角渗出血来,还没站稳,云景又是一拳。
“我今天就告诉你,忠义是什么!忠,是对国家的忠诚,是军人本该就有的心魂!义,是对朋友,对战友,无谓相助,共同抗敌!你不理解,那是因为你不配!
你这样的人,枉顾人命,自私自利,一心只有你自己!你的父亲和兄长才是英雄!他们将来即便战死沙场,也是为万民敬仰,永远铭记的!
哪像你,连个真名都不敢说,整天东躲西藏,活得如同臭虫老鼠一般!你倒霉?国公府倒霉才对!有了你这样的子孙,几辈人的光辉形象都被你给毁了,呸!不要脸!”
夏染在一旁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骂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