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黎清十来岁,正是喜欢凑热闹的年纪。
因为宫内的采办不能交给外人负责,而左护法露微有伤,右护法又出了远门,信任之人就只剩下了黎清。
一时间前因后果太多,青礼失完全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便恼,她怎么这么多问题?!
想着想着,大魔头一甩衣袖,睨她一眼,似在嫌她聒噪话多,然后闷不吭声地离开了寒鸦道。
“……”
阿拂发懵,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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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阿拂在寒鸦道耽搁了太久,未吃晚膳,晚间饿的厉害,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一瞧外边还灯火通明,便披了衣,往东厨走去。
原是上元节前夜,宫里煮了许多汤圆,老远就看见教众们三三两两围在厨前,碗里汤圆团团,碗外白汽蒸腾,很是温馨。
阿拂也吃了一碗芝麻馅的,唇齿甜蜜。
她不禁又有些想念禾牧白。
方才只匆匆一眼,三言两语,她还有好些话没来得及说。
往年上元节,禾牧白总会给她买各种漂亮的花灯,有的往河上一放,就飘飘摇摇去了远方,还有的太过精致,就譬如那兔子灯,兔儿栩栩如生,仿佛就要蹦出来似的。
她舍不得放了,就藏在屋中的柜子里。
一年一只,都没重样。
想着想着,阿拂连碗里的甜汤都喝了个底朝天,伙房师傅是个黑脸汉子,因着她生的着实明丽动人,刚开始,都不敢正眼瞧她。
后来见阿拂一口一个汤圆儿,腮帮子鼓鼓,眼里亮晶晶,更觉得她生动的很。
只是……汤圆吃完了,甜汤也喝完了……怎的还在那“吧唧吧唧”舔着碗沿呢……
“姑娘,可还要一碗?”
阿拂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麻烦再给我两碗。”
黑脸师傅露出个“小丫头还挺能吃”的神色,又给她盛了满满两大碗。
阿拂欢欢喜喜道了谢,将它们端走。
方才路过的时候瞧见露微房里还亮着灯,阿拂便想着给她也端一碗。
露微确实尚未就寝,一青衣女婢正屈身替她肩膀上的伤口换药。
这女婢唤作荣草,原就是露微身前的贴身丫鬟,出了些事情之后,兜兜转转,仍跟在她的身边伺候。
白日里将张三郎看押后,露微不放心,又去审了一审,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好歹摸清了他跟账房老李的关系。
算起来,这张三郎是账房老李的内人的妹妹家的儿子,该叫他声姨丈。
而账房老李,可称得上是寒阙宫的老人家了,跟随着上一辈行走江湖,年轻时也文采过人,更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精微细致,这才一直掌管着寒阙宫的大小账务。
且账房老李疑心重,并未对他人透露宫内账务细则。
那张三郎得到的情报到底是何?
“大人,伤口可还疼了?”
荣草见她出神,轻轻吹了吹伤处,开始给她缠绷带。
露微摇头,面上浮出一丝笑,“无妨,小伤。”
荣草既心疼又怨忿,“您总说无妨,可您若不出那档子事,现在又怎会这般新伤旧伤不断……”
“罢了。”露微苦笑,将外衫披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况且该报的仇,也都已经报了……”
露微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而后停住。
荣草没有接话,她们都知道,有些仇可以报,有些恨也可以随着时间淡忘,只是发生过的,却无法改变,也回不到从前。
二人沉默间,忽听敲门声。
“谁呀?”
荣草放下手里边的药罐,前去开门,瞧见外头站的是阿拂。
天寒的很,她许是来得匆忙,外衫薄薄一层,冻得鼻头都发了红,眼儿也浸着水光,楚楚惹人怜。
“荣草姐姐,我见灯亮着,来给露微大人送汤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