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怀居然急得哭出了声,抽抽噎噎的问道,“为什么要我来想?”
墨辰也不想再跟这个有些懦弱的弟弟遮遮掩掩,或许让他看清这深宫的残酷,也不是个坏事。“因为我们的母后希望那个位子上坐着的人,是你。”
“可是我觉得是哥哥也挺好。”
“但是我们的母后,觉得不好。只要我还在那个位置上一天,她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把我逼下来。或许是用别人的血,也或许她要的是我的命。”
墨辰的话语很冷酷,却很平静。
墨怀被吓到了,拼命的否认着,“怎么可能,母后她对你一直视如己出的!她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要是她想让我做皇帝的话,难道不应该早教我一些当年哥哥学过的东西了吗?”
墨辰伸手扶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因为母后需要的是一个懦弱的皇帝,是一个需要听从她摆布的傀儡,而不是一个像我这样,试图去咬伤主人的狼崽子。”
“可是这样对天辰国有什么好处?”
“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坐在高处俯瞰众生的感觉,或许我们的母后就是这样的人吧。”
墨辰一边说着这样丝毫没有感情的话语,一边专注地批着手下的折子。
“哥哥,这样的感觉,你不喜欢吗?”
墨辰停下了手里的笔,思考了片刻,唇角泛起淡淡的自嘲。
“有时候回想我这半生,似乎很少对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情能产生称之为喜欢的感情。大概是习惯了做出每一个决定前,必须要先权衡利弊,然后才是微不足道的个人情感,时间久了,爱与憎都麻木了。”
“你说我看那些画卷,去挑喜欢的女子,其实我看的是她们的家世生平,让她们谁嫁到这后宫来,能带来最大的利益,就会选谁,其实想想对她们真的挺不公平。”
“我最初坐上那个皇位时,也是有过欣喜和憧憬的。但是坐久了才发现,那皇位就像一个诅咒,一点一点的湮灭掉作为一个人的正常情感,让你看到人性极恶的一面,一再的做出违心的选择……”
墨辰摇了摇头,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或许有一天你坐上去的时候,会有别的看法。”
墨怀懵懵懂懂,也不知听懂没有,“倘若那皇位真的不是好东西,又为何有那么多人为它争得头破血流?”
“或许只是那皇位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
……
所有的大臣都发现,自家陛下今日上朝时,脾气格外好。
下面的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一群大臣轮流拍陛下马屁,夸他在西北大营的丰功伟绩。
以往墨辰总是不耐烦听这些场面话的,今天居然耐心的听完了。
江南来述职的巡抚提着脑袋向墨辰汇报前段时间水灾的赈灾情况,已经做好了被墨辰劈头盖脸骂一顿,再拖出去打三十廷杖的准备,没想到墨辰只是象征性地责问了几句,便让他下去后跟吏部商议下一步的赈灾计划。
有人大着胆子问,打算如何处置黄将军。
在墨辰先前的授意下,朝内已经流传着骠骑将军黄金荣勾结玉龙国,出卖本国领土的传言。正好佐证了墨辰不声不响的御驾亲征,亲自处理西北战事。
所有人都以为,按照墨辰的性格,黄金荣不死也得流放八百里。
想到墨辰只是说该事还在调查中,黄将军为国镇守西北多年,劳苦功高,即使一时糊涂,想必也是另有隐情。
墨辰越是这样温和好说话,大臣们越是战战兢兢,捉摸不透墨辰到底在想什么,恨不得自家陛下赶紧冲他们撒一通火。
散了朝后,大臣们走出金銮殿,聚在一起,偷偷的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