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这个人, 品性低劣,忘恩负义,自私为己, 这种人要是遇到任何倒霉落魄的事情, 辛珂儿都要说一句因果报应,大概是活该了。
但是如果她明知道他可能有生命危险,却见死不救的话, 原则上又有点过不去。一个人人品再差, 生死关头真的不救他吗?
如果王默真的因此死了……
辛珂儿拉着白辛跑出酒店。
白辛跟着她往辉山跑去,但并不能理解辛珂儿“我不杀伯仁, 伯仁因我而死”的心情, 他对王默的印象是不断下降的,下山时已经厌恶到死在他眼前也不会多看一眼。
两人跑到辉山脚下, 辛珂儿犯难,问白辛:“你能知道他是否下山了吗?”
白辛对王默是漠然的, 找不找他都无所谓,所以辛珂儿问, 他也就如实回答, 没什么隐瞒:“能啊,这辉山是我的山头, 里头有什么,我一闭眼就知道。”
辛珂儿松了一口气:“那你快看看,王默还在不在?”
白辛果然闭上眼, 站在原地沉心静气了十几秒, 然后豁然睁眼,对辛珂儿微微摇头:“不在了。”
说完,看辛珂儿跑得这么着急, 又觉得不爽:“死了就死了,你急什么?那不是个好东西。”
辛珂儿叹气:“我知道他人品不好,但不希望他死在你的手上,惩戒一番让他不敢上山也就罢了。”
但很快,他们遇到了辉山的保安,她后悔自己说的这番话以及怕王默死了的那份担心了。
辉山很少有保安,只有枫林红了,游客如织的时候才有轮班保安在山上山下巡逻,平时爬山很偶尔才会遇见一个巡山的人员。
但是今天他们才说了没多久话,就看到两个巡逻的保安从山上下来,嘴里还聊着天。
“这山里居然有穿山甲,看来深山老林里珍稀动物还不少。”
“想想也是,之前不还有白狐,都说辉山灵,可能真的灵。”
“……胆子真大,一个人上山捉野生动物……”
“贪财啊,大学生比我们还不懂法。”
“闹这么一出,天天上山累也累死了……”
辛珂儿心念一转,凑上去打听:“大叔,山上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两个保安大叔打量了他们一眼,嗯啊了一声,没回答问题,倒是问她们:“你们哪来的?”
辛珂儿说自己是庆大学生,又说:“我之前经常上山喂一只白狐,最近一礼拜没来了,怎么感觉保安多了很多……是出什么事了?白狐……白狐你们见过吗?”
保安看看他们,其中一个说:“没见过,前几天也是庆大一个大学生,困在山里受了伤,你姑娘家家的,以后别一个人上山,危险。”
辛珂儿露出惊讶和微微后怕,但又显得十分好奇,跟着他们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闲聊:“人没事吧?我每次就在看枫叶那块呆着,不过也的确遇到过一次蛇,吓了一大跳,那个学生呢?还好吗?”
一听她遇到过蛇,两个保安立刻仔细寻问。他们都是在山上巡逻的,辛珂儿居然在观景区域遇到了蛇,这说明他们巡逻期间很可能也会遇到这些东西,连忙打听怎么回事。
当时的情景,辛珂儿完全没过多印象,等她发现的时候,白狐早就咬死了蛇并把它甩到远处了,她看向白辛。
白辛百无聊赖地说出那条蛇的名字,唬了保安们一跳。
白辛见状,撇撇嘴,这么个小东西让两个人类怕成这样,真弱。
辛珂儿却因此和保安们说到了一块儿,打听出更多关于前几日事故的内幕。
保安们说,王默哪儿是人好不好的事啊,那是他刑不刑的事。
原来,王默那天被困山上整整一天,越走越偏僻,越走越深处,绕了一天,水喝光了,食物也没了,高温灼灼,人快虚脱,却依旧找不到下山的路。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他终于害怕了,顾不得手里舍不得丢掉的穿山甲,拿出手机找了很久信号,终于拨打了求救电话。
王默其实历经一天的深林探险,人已经中暑了,偏偏他是那样贪心,一天了都舍不得丢掉能去黑市卖大价钱的穿山甲,结果等到打完报警电话后,他没力气丢掉这么大个动物了。
他忍着头晕眼花,将穿山甲留在了某处,而自己昏昏沉沉地走了许久,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上,紧紧握着手机等着警察的救援。
也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他身上有不少小伤口和被虫子咬伤的痕迹,但好在没遇到什么剧毒的动物,警察搜山搜到了天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将人全须全尾地送下山,送上了救护车。
然而,为了找他,警察也几乎搜了大半个辉山,在他不远处搜到了那只穿山甲。
如果单纯只是一只死掉的穿山甲和一个山中迷路的大学生,这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们找到的东西还有疑似捕猎用的网、能电击的器具等等怎么看都像捕捉动物的工具……
这事情就不只是单纯一个大学生吃了太饱上山冒险了。
据保安说,王默是不承认的,这事的确也没什么有力证据。
但警察还有没有继续查,保安们也不知道了,纯粹自己闲聊分析,你一句我一句的,辛珂儿听过也就罢了。
没有人在现场看到王默杀害了穿山甲,保安们也只不过绘声绘色描述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和他们分开后,辛珂儿问白辛:“你觉得呢?”
白辛不屑,用肯定的语气说:“是他杀的。”
“你怎么知道?”
白辛哼了一声:“这山,是我的山,山上住着的一条虫一只蚂蚁,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更何况穿山甲这么大个生物,那天你下山给我买衣服,我亲眼看到他杀了穿山甲。”
辛珂儿诧异地瞪大了眼:“你……你看到了?!”
白辛语气依旧很平淡,但尾音中多了一些浅浅飘落的叹息,似是为了那曾经住在他家中的小东西,虽然他和它们毫无关系:“妖的眼睛,可以看很远。”他指了指马路对面小路尽头一家隐隐红色招牌的店,辛珂儿只能看到那个招牌是红色的,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白辛仔细地告诉她,这是一家什么店,店里有几个人,几张餐桌,放着一台电视,电视里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