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呼延婷生下一个女儿。
喜报传来时,苏婳原本想赶去青州城看她。
可恭王一案正在紧要关头,她担心沉玉会吃亏,只好飞鸽传书告知呼延婷,待恭王一案了结,一定赶去看她。
呼延婷虽然想念苏婳,但大局为重,她写信回复苏婳,让她凡事小心,但凡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正月十五的朝堂上很是热闹。
拓跋樾将一大堆人证物证带上金銮殿。
一桩桩血案摆在帝王面前。
恭王害人的花样百出,数量极大,什么样的人都有,简直令人发指。
面对如山般的铁证,帝王淡淡地看了一眼,一脸不在意地道:
“不过就是死了一些人罢了,不怪恭王,只怪刁民目无尊卑。”
辛辛苦苦找来的证据,却被帝王轻轻揭过。
那一刻,拓跋樾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朝堂之上一片静谧。
谢沉玉从队列中走出,不亢不卑地问:
“敢问陛下,是尊卑重要,还是律法重要?”
帝王的所作所为,早已告知世人,尊卑比什么都重要。
但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但真要说出来,可就尴尬了。
有些事是能做,但不能说的。
谢沉玉居然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众质问皇帝,这是嫌命长不想活了么?
站在百官队列中的申屠野看得直皱眉。
皇帝勃然大怒,厉声训斥:
“谢沉玉,你隶属户部,律法是刑部的事,与你何干?”
谁知谢沉玉非但不收敛,竟还火上浇油:
“敢问皇上,这千千万万颗脑袋,可抵得上恭王一颗脑袋?”
不等皇帝大怒,太后就拿了一道奏折砸在谢沉玉身上。
谢沉玉急忙跪倒。
虽然跪着,但她身姿笔直,依旧不亢不卑。
申屠野看得心惊肉跳。
太后颐指气使地道:
“谢沉玉,你这是反了天了?恭王的脑袋何其尊贵,岂是一群贱民能比的?一人之重千万人之轻,这个道理,你可懂?”
奏折砸在谢沉玉的额角上,破了一层皮,有细密的献血渗出。
谢沉玉依旧跪得笔直:
“太后,若尊卑高于律法,我大祁国,还怎么治国?皇亲国戚想杀人就杀人,百姓的生命如何得到保障?”
太后冷哼一声道:
“贱民就是贱民,有什么好保障的?”
“咳咳”
见太后越说越口无遮拦,皇帝急忙轻咳几声提醒。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种话,只能在私底下说,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就有些不好看了。
律法对于帝王来说,就是一把刀。
不需要的时候藏起来,需要的时候,还是要用一用的,不能彻底否认。
正月十五晚上,月亮湖畔灯光璀璨,人声鼎沸。
拓跋樾带着苏婳,一边赏灯一边聊案情。
其实案情已经很清楚了,但皇帝不肯杀恭王,谁都没办法。
站在月老桥上,望着被灯光照亮的湖面,苏婳抿唇道:
“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只怕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