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娘将老皇帝带到了毗邻通州城的京郊一处高山脚下的墓前。

此处是一处向着安州、晋州二城的高山，一向风景秀丽少有高大猛兽又有城镇傍于山脚，是再合适不过的陵寝之地。

在甫一占领了通州城后，穆十娘就让人修建了这座墓。

墓里前头埋葬着穆家一众儿郎的衣冠与穆大夫人的尸骸，后头是给安州、晋州两城枉死百姓建的碑。

将老皇帝绑在马背上，领着一队亲卫与信重亲友，纵马快步到达这处墓前时，墓前已经围了许多京城百姓。

早在六年前千叟宴时，百姓们就知晓了安州、晋州二城悲剧，只是碍于老皇帝打压相关言论与封锁楚京城的行径，他们没办法谈论此事。

如今知晓穆十娘竟为这二城百姓建了墓，他们在楚京城落入穆家军后，都忍不住过来亲自瞧瞧。

于是穆十娘将老皇帝扔在墓前时，周围就围满了沉默注视的百姓们。

“知晓这些是什么吗？”穆十娘抓着老皇帝的头发，强迫老皇帝抬起头，看着一张张墓碑上的名字，一字一句地沉声道，“这是您应该赎的罪。”

“除却那些被掳掠到夏朝当奴隶，当年安州晋州两城屠城之乱，二城百姓累计死了有八万人。这些年我尽力统计了，也只找到了这六万多的姓名。”

“还有当年死在伊河战场上的三十万楚朝年轻兵士的性命，如今都在这墓碑上了。”

“害了这么多人，纵然你今日死了，也是要日日在十八层地狱受折磨的。陛下您不是最笃信神佛的，现在知道怕了吗？”

大抵是人事到临头时，才终于会学会真正的恐惧。

望着那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老皇帝身体因恐惧而发抖，人不停地往后缩：“不、不、不，不是我，是夏朝人干的，是夏朝人杀得人，和我没有关系……”

这话说得实在无耻，连围观百姓都忍不住吐起了唾沫。

“怎么有脸说得这话！”

“真真是令人恶心。”

“当年要不是他默许屠城，这二城百姓又怎么会死？他怎么还说得出口这些话！”

穆十娘倒是不意外老皇帝的厚脸皮，冷笑扔下他道：“这些话您还是到下头后，再亲自对他们说吧。”

然后她转过了身，朝早已准备好的刽子手点头。

唰

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迸射而出，溅到了高大如山一般的墓碑上，老皇帝脑袋落地咕噜噜滚了两圈，眼睛仍睁得大大的。

死不瞑目。

被这血腥杀人场景震住了，百姓们静了一瞬，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楚朝完了。”

似是被这一句提醒了，以穆九郎和王炽青为首的穆家军立即朝穆十娘下拜，恭敬地呼喊着开口道：“楚朝逆贼已平，请陛下立即登基。”

“楚朝逆贼已平，请陛下立即登基。”

“楚朝逆贼已平，请陛下立即登基。”

似是被提醒又似被感染，百姓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又一个跟着下拜高呼起来：“楚朝逆贼已平，请陛下立即登基。”

随着一个又一个百姓的加入，这股由百姓汇聚而起的声浪愈来愈大，竟生生超过了穆家军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