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敬亭的话提醒了卢修麒,一想到裴子顾现在的情况,他心中一片黯然。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他想起方才卢宴珠那句让他回到十二年的戏言,现在抉择又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次没人劝他,但最终他还是做了与十二年相同的选择。
卢修麒警惕说道:“你打听他的情况做什么?”
霍敬亭嘴角慢慢勾起弧度,他看出卢修麒的决定了:“同朝为官,关心而已。”
卢修麒简单地回:“他不过是偶感风寒,和寿阳公主到别庄休养了。你若少做些祸乱朝堂的事情,他也不至于如此操劳才又病倒了。”
“妻兄,你此言差矣,多少士子官员想像裴驸马那样操劳,还没有机会呢。”霍敬亭心里泛起淡淡的遗憾,今天又是裴子顾还活着的一天。
卢修麒和霍敬亭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硬邦邦地说道:“宴珠失忆前的事情,你没告诉她吧?”
“事关重大,我不敢擅自决定,宴珠没主动问起,我也就暂时没告诉她永宁侯府的事情。”霍敬亭回道。
卢修麒的脸笼罩在阴影里:“那就不要告诉她,关于她和裴子顾的过去一个字都不要告诉她。”他下了决断,然后看向霍敬亭,“这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不让卢宴珠知道她曾经深爱裴子顾。
“妻兄说笑了,我不过是听从妻兄的安排。”霍敬亭含笑说道,“如果妻兄认为,告诉宴珠一切更合时宜,我也没有任何异议,一定照做。”
他这话虽然是为了给卢修麒添堵,但也没有掺半句假话。
即使他问过卢宴珠是否憎恨欺骗,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他还是不想欺骗卢宴珠。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不会鲁莽到犯相同的错误。
但他能忍受卢宴珠不爱她,能忍受她要回家,唯独忍受不了她与裴子顾重修旧好!
所以他不能欺骗卢宴珠,这件事情只能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卢修麒他们兄妹俩骂他卑鄙狡诈,其实某种程度上并没骂错。
霍敬亭得偿所愿后,也不想把大舅子得罪得太狠,他出声道:“妻兄,我可以让夫人名正言顺回卢府探亲,只是要你再耐心等两天。”
卢修麒怀疑地看向霍敬亭:“你会这么好心?”
“我不敢做妻兄口中忘恩负义的小人,夫人的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凡夫人所请,霍某莫敢不从。”霍敬亭淡然说道。
“算你有点良心,还记得我妹妹对你有大恩。”卢修麒刺了霍敬亭一句,就拂袖离开,他实在和霍敬亭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去清辉院见一见卢宴珠,他妹妹还在等着他呢。
——
卢宴珠收拾着行李,大部分的衣裙都太老气寡淡,她都不喜欢,唯有几件是她穿来了之后,让人新裁出来,她很喜欢,统统从箱笼中翻出来放进包袱里。
“夫人,你收拾衣服做什么?”椿芽惊疑不定地问道。
“我哥哥来接我了,我要回家了,”卢宴珠开心说道。
椿芽虽然已经从卢宴珠的动作中看出端倪,但还是非常震惊:“夫人,你又和二爷吵架了?”
放太多也不好拿,卢宴珠一面挑拣,一面摇头。
“那是又打架了?”椿芽小心试探,不然二爷和夫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夫人怎么会突然回娘家。
卢宴珠惯性摇头,然后忽然顿住,睁大眼睛看向椿芽,里面都是惊讶:“我和他还会打架?”
“谁和谁打架?”卢修麒进门就听见这句,立马横眉怒目追问道,“宴珠,是霍敬亭是个王八蛋对你动手了吗?”
要是霍敬亭敢动他妹妹一个手指头,他才不管霍敬亭是不是朝廷命官,非好好教训他一顿。
而且他就是被家里逐出府去,也要把卢宴珠从霍府带走!
然后他的视线就对上同样惊讶好奇卢宴珠的眼神上,卢宴珠反应了一下才说道:“他没对我动过手啊,至于之前——”
卢宴珠看向椿芽,椿芽正懊悔自己说错话了,只能顶着卢修麒不怒而威的眼神,连忙替霍敬亭澄清道:“二爷和夫人偶尔会有些口角,奴婢从未在夫人身上看到伤痕,每次都是、都是二爷会挂一点彩。”
听起来不像是打架,反而像是单方揍人呢?
卢修麒看向卢宴珠,只是卢宴珠一脸无辜,他收回视线:“咳咳,这还差不多,霍敬亭勉强也做对了件事。”
卢宴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她都没武功了,霍敬亭还会被她打得挂彩。
霍敬亭不知是有多让着她,才能让她得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霍敬亭是惹得大宴珠有多生气,才让她没了武功,都想要打他。
说曹操曹操到,霍敬亭也跟着走进清辉院。
他看到卢宴珠已经在收拾行李了,眼神瞬间有些暗淡。
卢宴珠高心地和他招呼:“二爷,你来了。”
然后她就注意到霍敬亭嘴角的血迹,“上午我见你都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脸上怎么有伤?”
霍敬亭做出才发现的样子,指腹抹去血迹,轻描淡写道:“无事,我伤得不重。”
卢宴珠看向卢修麒,她用眼神质问——不是说不用吵架,关系没那么僵,会和睦相处吗?
怎么还动起手了?
卢修麒再次感受到霍敬亭的奸滑之处,他就是故意的!
霍敬亭伤到脸上轻易就能看到,但他总不好把肩膀上肯定有淤青的伤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