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晨落座,整理着采访稿,在她心里已经有几个好问题了,但是却一句话都插不上,甚至,她明显感知到蓝宇辰没有一个眼神再投向她。
其中一个女记者问:“蓝总,我看了您所有的采访视频,每一次提问都堪称采访范本,做主持人这么成功,您为什么从台前转到幕后了?”
无非是他的创业梦和商人梦,不过蓝宇辰把它包装成了一个顺应时势、格局宏大的故事,潘晓晨心想:“主持人的漂亮话,真是领教到了。”
其他三家的记者每一发子弹都时刻上在了膛上,接二连三地发射,潘晓晨根本张不开嘴,时间短,潘晓晨想把握住每一次机会,眼下急于想引起注意力拥有话语权,在探讨励志故事的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抛出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蓝总,我对您的创业故事不感兴趣,我想问您为什么不要孩子?”
潘晓晨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感觉到当下的空气瞬间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带着一种“你脑子没进水吧?”的鄙夷。
潘晓晨顿时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以往所有的问答尴尬的情形会一下子蜂拥而至,加诸到现在的挫败感上。
“抱歉,蓝总的下个会议时间到了,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吧,各位辛苦了。”
蓝总的秘书适时叫停了,潘晓晨低着头,任由各种目光从她头顶踩过,在蓝宇辰起身走的时候,她又感受到那个怪怪的眼神。
回到宾馆里,潘晓晨大哭一场。
潘晓晨躺在床上一边抽泣一边给伍月打电话。
“月……呜呜哼哼……月……”
“咋啦宝,谁欺负你了?看我不打到他叫妈。”
“我……我把大佬……得罪了,我……我要失业了。”
“啊?那个蓝大佬?”
“嗯……哼哼……第一天……第一天我就把采访搞砸了,问人家为啥不要孩子,人家要不要孩子关我什么事?”
“这么问不显得亲近嘛,不信你问我,我就说小孩拉屎臭,我才不想要呢,白给都不要,如果非要我养一个什么的话,小孩小猫和晓晨,我肯定选晓晨。”
满脸泪痕的潘晓晨被伍月逗得噗嗤一声笑了。
“多大点事,退一万步想,蓝大佬都能当咱老舅了吧,说不定还想认你当外甥女呢,我要是蓝大佬,我立马跟你结拜,不对,跟你认亲。”
潘晓晨笑起来:“月最好了。”
伍月虽然在很多事情上粗枝大条,但是她太了解潘晓晨了,知道怎么用自己的方式疏解她,潘晓晨又重振旗鼓,反正已经丢了一次人了,就没在怕的了。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还算顺当,在蓝宇辰零碎的时间里,想问的问题七七八八也差不多了。
直到有一天,潘晓晨接到蓝宇辰秘书的电话。
“晓晨,明天晚上蓝总要出席有一个慈善晚宴,蓝总特意嘱托让你陪他一起去。”
“慈善晚宴?我参加合适吗?”
“当然了,这些天,蓝总挺看好你的,这次也只邀请了你,所以…所以珍惜这次机会。”
潘晓晨在秘书含混的浅笑声里有些犹疑,但又暗暗思忖着说不定真是一个机会,说不定能结识一些名流,说不定谁能给她一份更高报酬的工作。
潘晓晨欣然答应,开始为第二天晚上的晚宴做准备,穿什么呢?潘晓晨赶紧把琳达借给的衣服扒拉出来,又开始有些纠结。
潘晓晨小心翼翼地试穿,生怕衣服上会带着琳达的锐利把她割伤,更深一点挖掘,潘晓晨发现自己怕的是会适应变身,变成另一个琳达,任由脸上白茫茫一片掩盖下的痘痘发红、发炎。
潘晓晨选了一件不是那么暴露但很好地展现身材曲线的黑色小礼服,上身点缀金色的刺绣,镂空处又有神秘的含蓄之美,让潘晓晨瞬间多了几分韵味。
出发去会场,坐在蓝宇辰的车上,潘晓晨有点手足无措,这是第一次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这么近距离交谈。
“晓晨,你今天挺不一样的。”
蓝宇辰说这话时,并没有上下打量她,而是用余光瞄了一眼,有几分玩味的意思,潘晓晨紧张地在耳后塞了塞头发,报以不太自然的微笑。
“今天之所以让你陪我参加晚宴,是因为我看到你身上的潜质,你很聪明,也知道怎么抓住别人的吸引力,不过还是经验少,你需要有人带你,需要更大的平台,或者说需要一个机会,这次你要把握住,我倒是可以帮你。”
潘晓晨心里被戳中了一下,这是不是意味着要平步青云了,倒霉这么久,终于迎来转机了,潘晓晨连连感谢着蓝宇辰,顿时乐开了花,原先的疑虑和别扭感烟消云散。
到了会场,潘晓晨被一道绚丽的灯光闪了一下眼睛。
相识的人互相打着招呼,有人时不时还和蓝宇辰耳语几声,再朝潘晓晨这个方向瞟几眼,那个眼神和蓝宇辰第一次见她时有些像,看得潘晓晨心里有点发毛。
与其说这是一个慈善晚宴,不如说是披着慈善外衣的一场交际酒会,谁几斤几两,就看谁的酒杯举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