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棠今日带了斗笠遮住了面容,先行进了雅间之中。
不一会,魏可蓉也到了。
魏可蓉今日穿的十分低调,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
一墙之隔的林予笙安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是你?”陆锦棠摘下了斗笠,露出自己的面容,脸上写满了惊讶。
陆向卿要纳魏可蓉为妾这件事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惹了东方氏生了好大一场气。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搁置不提了。
貌美的妇人眼圈有些泛红,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魏可蓉道:“棠儿,这么多年,我终于能跟你说上话了。”
陆锦棠心里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她问林予笙,为什么陆向卿会同意的时候,林予笙说她见了之后就明白了。
陆锦棠缓和了些情绪,道:“坐下说吧。”
魏可蓉有些忐忑地坐在陆锦棠的对面,小心道:“棠儿。”
“所以你和父亲,其实已经认识许多年了?所以父亲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在骗母亲,是吗?”陆锦棠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魏可蓉被女儿质问,微微愣住,然后道:“此事说来话长,棠儿,我不想你卷入这些上一辈的纠葛之中。但是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
“我和你父亲,是青梅竹马,当年若不是东方兰若仗势欺人,横插一道,我早就嫁给你父亲当了正头娘子。你本来就应该是侯府嫡女。这是你父亲许诺的。”
林予笙听了魏可蓉这理直气壮地话,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东方氏。
东方氏垂眸听着,脸上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悲。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当年换婴之事,陆向卿很显然是知情的,甚至说不定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陆锦棠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被震住了,片刻后,才道:“可你如今,算什么呢?算妾室,还是外室?你让我如何——”
陆锦棠咬了咬唇,没有说出剩下的话。
魏可蓉是商贾之女,又没名没份地跟了陆向卿这么多年,这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魏可蓉经商多年,也不是蠢人,一下就听出了陆锦棠的意思,道:“棠儿,你别担心,娘在京城中运作了这么多年,早就为自己安排了体面的身份,攒下了万贯家财。”
“你父亲说,东方兰若已经病入膏肓,只等时机成熟,就娶我做继室,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陆锦棠道:“母亲身体康健的很,哪里来的病入膏肓?”
魏可蓉眼神别开,道:“你父亲自然这么说了,既然是有他的打算,你放心,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不会放着我和你弟弟不管的。”
“到时候,你和你弟弟会继承永宁侯府和娘的一切。”
陆锦棠下意识道:“那三哥哥怎么办?”
魏可蓉看着她,沉默片刻后,道:“棠儿,你要知道,血脉相连的才是你真正的亲人。那些看起来对你不错的,等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后,就不一定会继续维持下去了。毕竟,他的母亲,是东方兰若。”
陆锦棠沉默片刻,又换了话题道:“可是如今,我同三皇子的婚事就要提上议程了。不如,你劝劝父亲,让他与母亲和离,早日娶你入府?”
魏可蓉有些惊讶道:“和离?那东方兰若爱你父亲入骨,如何能同意?”
陆锦棠摇了摇头道:“我听说,母亲已经给了父亲放妻书,是父亲迟迟不肯签。”
魏可蓉的表情有些难看,她低头,摸索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情绪。
陆锦棠一心记挂自己的前途,急道:“若是父亲真的许诺了你,你何不劝他早日与东方氏和离,与之前所说的一样,娶你入府,为我正名?”
“虽说是继室的女儿,也照样是嫡出,旁人再不会有挑刺的理由,殿下也就不会为难了。”
“娘,求求您,想想办法吧。我实在不能,看着三皇子娶别的女人为妻。”
不知道是不是陆锦棠的一声娘触动了魏可蓉,她神色动容,然后眼底浮现出些许悲伤,道:“娘知道,娘当年和你一样,看着海誓山盟的爱人,娶了别的女人为妻。”
“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琴瑟和鸣,生儿育女。哪怕明知道他的心还在我这儿,知道他和别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我的心也在滴血啊,棠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不会让你再重蹈覆辙。”
林予笙听到这,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看向身边已经有些动怒的东方氏。
真不知道该说这魏可蓉是太自信,还是太相信陆向卿。
从这几句话中听的出来,魏可蓉竟然一直以为陆向卿是被东方兰若身后的权势所迫,不得不抛弃她,与东方兰若结为夫妻。
而事实却是,陆向卿爱慕权势,对东方兰若死缠烂打,骗得了东方兰若的芳心,享受着东方兰若的贤惠持家,温柔小意,却又舍不得旧情人。
十几年来,竟然将两个人都骗得团团转。
甚至在东方兰若那里得不到什么好处之后,还要谋划着让她病入膏肓,不治身亡,好名正言顺地接魏可蓉和她的万贯家财一同入府。
东方氏被陆向卿蒙蔽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被换走,替别人养了这么久的女儿。
可魏可蓉也好不到哪去,为了陆向卿生儿育女,没名没份跟了他十几年,在他身上浪费了最好的青春年华。
可到了这个时候,坚信的爱情不过还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
同为女人,林予笙同样的同情这两个女子。
魏可蓉心里有了事,迫切地想要找陆向卿要一个答案,所以和陆锦棠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陆锦棠则是又坐了一会,似乎是在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
等到陆锦棠走了也走了之后。
林予笙才挪到了东方氏身边,关心道:“母亲,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