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坊又恢复了往日的死气沉沉。
“希望”过后的“失望”,更让人感到绝望。
越来越多的人对汤药出现了排异反应,染病的时间越近,排斥的反应越大。
反倒是久卧病榻的疫者,丝毫没有出现异常。
李荀月明白,这是病毒开始变异,汤药只对最初的鼠疫病毒管用,对变异后的品种无能为力。
可这里的百姓不明白。
他们只知道川木冬有毒,只知道有人喝了汤药一命呜呼。
很多人开始拒绝吃药。
哪怕已经恢复得不错,也带着心中的怀疑无限放大身体里的细微异常。
一时间,草木皆兵。
在新药方没有研制出来前,他们只能与死神沉默地对峙。
“我想再加一味药。”
又是不眠的一夜,烛火摇曳,桌前的四人皆面带倦色,崔士商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云茽可以解川木冬的毒,若是遇到新症者,不会发出排异反应。”
薛方慈讶然。
云茽药性极寒,寻常大夫不敢用它入药,多食少食都会引发不可知的危险。
他虽是翰林医官院的创始者,却素来瞧不起那些小心谨慎照本宣科的后辈。
崔家这小子,倒是让他意外。
“不错,崔家孙子有想法,比你爷爷强。”
被崇拜的偶像夸奖,崔士商理应欢喜,只是为什么这话听着这么奇怪呢?
许然之皱眉,“可是云茽生长环境苛刻,多是高寒的悬崖峭壁之间,并不多见。”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龙脊崖……”
龙脊崖是寿县城外的一处山峰,峭壁如削,直插云霄,鲜少有人能登上其顶。
许然之从前常在那座山上采药,望着龙脊崖的诸多珍稀药材,也只能望洋兴叹。
“龙脊崖很危险,”李十味在一旁收拾药材,冷不丁开口,“山路很陡,野兽丛生,还有瘴气。一进去,根本就出不来。”
“我去。”
谢旻淡淡道。
“世子!”文竹反对,“那不是寻常的荒山,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世子,我去。我从小在岩雀山长大,那里环境比龙脊崖还要恶劣,我能在岩雀山活下来,也一定会从龙脊崖回来。”
武柏说了这辈子最长的一句话。
“那你和我一起,竹筐和铁锹在哪里?”谢旻转头问许然之,“能否画一张云茽的草图给我?”
许然之点点头,飞速下笔,不过片刻便画出了云茽的样子。
“云茽和忘忧草长得很像,莫要搞混了。”
谢旻不以为意,“我一并都割了回来。”
许然之还是有些担忧,“龙脊崖很大,你们两人虽然可以互相照料,但还是有些危险。”
“让他去!”薛方慈伸手一指李十味,“他去采过药。”
肴娘生病时需要一味珍稀药材,李十味九死一生从山上采回来,回来后在病榻上昏迷了三天三夜。
“我……”李十味后退了两步,“我不行……”
那段可怖的经历,至今还是每夜盘旋在他脑中的噩梦。
就在这时,门外飞奔而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肖砚知来得急,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寒露。
“姐姐……姐姐咳血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