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在道路上横冲,百姓惊慌着大喊,四处逃避着。
小孩站在路边无措大哭,摊贩货物散落一地。
盛昭宁咬牙拽紧缰绳,躲避着路上流民,径直回到皇宫。
宫中情形也已混乱不堪。
宫女太监卷着珠宝向宫门外涌出,一道惊震的雷声劈下,盛昭宁刚至宫门,却见远处,城门口火光冲天。
——城,破了。
眼前阵阵漆黑,盛昭宁眸色赤红,用尽全力吼道:“关门!”
留守在皇宫最后的禁卫关紧宫门。
可谁都知道,面对魏承钧的几万精锐,就连城门都抵挡不住。
何况这扇薄薄的宫门,不过是负隅顽抗。
大雨,倾盆落下。
狭长的宫道上,骏马驰骋。
“太子殿下在哪!”
盛昭宁拦住一个慌乱奔逃的太监问道。
小太监惊颤着抬头,看清是盛昭宁后,慌慌忙忙道:“太子在陛下寝殿!”
她没有片刻耽搁,直朝皇帝寝殿而去。
殿外早已不见人影,盛昭宁翻身下马,跑向殿内。
木门推开,屋内情景顿时呈现在眼前。
朝中几位忠心的老臣都不曾离去,此刻正守在皇帝身边。
皇帝坐在桌前,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将继位诏书和玉玺交到魏珩手上。
听见动静,魏帝抬目望来,见到盛昭宁,目光动了动。
“盛少卿。”他闷咳了两声,唤她道。
盛昭宁抬步走去,看了一眼魏珩,四目相对的瞬间,酸涩之感瞬间蔓延。
她走到魏帝面前,深深俯身道:“陛下。”
皇帝缠绵病榻许久,身体早已亏空,此刻眼底混浊,嘴唇惨白,俨然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
他喘着粗气,强撑着抬起头,看向盛昭宁道:“带太子走,皇宫东侧有一条密道,你们逃出去,向南走,到渝州带援兵回来,皇城就还有一线生机。”
魏珩眼底已爬满了血丝。
他抬眸过来,看向盛昭宁道:“昭宁,你和首辅大人从密道出宫,带着玉玺,快走!”
魏珩将玉玺和诏书一并交给盛昭宁。
他语气急切,却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看了她许久,神色庄重认真。
这或许,将是最后一次相见。
他不能和盛昭宁一起走。若皇城被攻破,却寻不到他的踪迹的话,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追兵追击过来,势必会连累到盛昭宁。
何况,父皇还留在宫内,他怎可弃之不顾。
而盛昭宁显然也已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眼底微红,拿着玉玺的手微微颤抖,“殿下,如今城门即将攻破,镇北王的人马自北面攻来,只有南下去往渝州带兵回来,才能救驾。”
援兵迟迟未到,盛昭宁已有猜测。
所有的线索终于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兵部,已被镇北王掌控。
魏承钧一路南下,却未惊动京城分毫,只能说明各州传到兵部的消息尽被拦截。
与此同时,又从兵部传出假的消息,准许镇北王入京。
所以,他才能悄无声息的挥师南下。
即便有人发觉异常,可只要兵部在镇北王的掌握下,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各州兵力部署图与其薄弱之处,攻城将不费吹灰之力。
军报被层层拦截,即便传回京城落入兵部之手,依旧呈不到皇帝面前。
眼下,镇北王兵临城下的消息很有可能都没有传出京城。
所谓的援军,也绝不会来。
只有拿着玉玺,由魏珩亲自南去,才能整合南边各州势力,回击京城。
魏帝看着魏珩,眼角模糊。
“珩儿,大局为重。为父留在这里,魏承钧在拿到玉玺之前,不会对我动手。你和昭宁尽快南下,京城便还有希望。”
魏承时此刻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在和他说话。
只是一个父亲。
他骗了魏珩。
以魏承钧和他的仇怨,就算将来魏承钧背负来位不正的骂名,也绝不会放过他。
所幸,这些事情,魏珩一概不知。
只要他逃离出京,便还有生的机会。
哪怕重回京城的机会渺茫,只要魏珩还能活着,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