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两个人回到破旧的院落，三娘蹲下身，看着孩子的眼睛，目光坚定又温柔：“孩子，今日鱼鱼一家对我们恩重如山。你以后要考取功名，好好多谢鱼鱼一家，知道吗？”

那发烧好的石头用力地点点头：“娘，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微风吹过，拂动他们有些破旧的衣衫。

三娘站起身，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说道：“好好好，我们吃饭吧，只有野菜了。等往后日子好了，娘一定给你做些好吃的。”

石头懂事地拉着三娘的手，乖巧回应：“娘，野菜也挺好的，我不挑。”

说罢，两人便朝着屋内那简陋的饭桌走去。

三娘夹起一筷子野菜，慢慢送入口中，嚼着嚼着，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吃着说着，你爹啊，打仗都没了，就剩咱娘儿俩相依为命。”

“可咱也得好好活着呀，你可得争气，以后考取了功名，也算是给咱家争口气了。”

石头听着，放下手中的碗筷，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认真地说：“娘，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您失望。”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简单的野菜，满脸忧愁地说道：“娘，可是我们家吃饭都吃不起，怎么去考取功名呢？那读书得花不少钱，笔墨纸砚咱都置办不起呀。”

三娘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安慰道：“孩子，别灰心，娘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想办法供你读书的。咱一步步来，总会有办法的。”

石头眼眶泛红，赶忙拉住母亲的手，急切地说：“娘，你别这么说呀。我知道咱家难，你为了我已经操了太多心，受了太多累了。”

“我也可以去帮人做工，挣点钱回来，咱一起想办法，可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呀。”

说着，石头的手把三娘的手攥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给母亲多一些力量。

三娘眼中满是疼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嗐，罢了。娘知道你懂事，可你还小呢，哪能这么早就去做工呀。”

“娘再琢磨琢磨，总归是不能耽误了你读书考取功名的大事，咱们娘俩慢慢熬，总能熬出头的。”

说罢，三娘又往石头碗里夹了些野菜，眼神里满是期许。

石头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透着一股倔强，说道：“娘，都这样了，穷人百姓早当家嘛。我也不小了，能帮着分担些了。我去做工挣点钱，再抽时间读书，肯定能行的。”

“咱可不能光等着，得自己想法子改变这日子呀。”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三娘犹豫了好一会儿，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你就自己去看看吧。只是可得小心着点儿，别太拼命了，要是累坏了自己，娘可心疼着呢。”

“要是遇上啥难处，就赶紧回家跟娘说啊。”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帮孩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

石头把碗里最后一口野菜咽下，用手抹了抹嘴，站起身来，对着母亲说道：“娘，我吃饱了，我这就去集市走走，看看能不能寻着个做工的活儿。”

三娘赶忙站起身，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些呀，人多的地方注意着点儿，早去早回啊。”

石头应了一声，便抬脚朝着院外走去，小小的身影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很快就消失在了母亲的视线里。

他在集市上走着走着，忽然瞧见路边坐着个熟悉的乞丐，正是之前在醉仙楼门口和书生聊天的那位。

石头走上前去，蹲下身，眼中满是憧憬地说：“伯伯，我以后可要考取功名呢。”

那乞丐先是一愣，随后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声里却透着几分嘲讽，回应说道：“哈哈哈考取功名，你饭都吃不饱，用什么考取功名呀？”

“别做那白日梦咯，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还是先顾着填饱肚子再说吧。”

石头听了这话，小脸一红，却又倔强地扬起头，说道：“我会想办法的，只要我肯努力，肯定能行。”

他继续在集市中走着，心里还琢磨着乞丐那番话呢，没一会儿，又瞧见了那位书生。

石头眼睛一亮，走上前去，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般，又把自己想考取功名的事儿说了出来。

书生听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感慨，缓缓说道：“考取功名都不过尔尔，有什么用啊。你瞧瞧这世道，那些达官贵人、富家小姐们，五十两银子一瓶的美容霜都买得起，挥金如土，极尽奢华。”

“我们就算费劲千辛万苦考取了功名，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得在这繁杂世间艰难求存，顶多谋个小职位，糊口罢了，哪能过上那般富贵逍遥的日子呀。”

赵石头呆立在原地，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书生的话。

他望着熙熙攘攘的集市，人们来来往往，或满面笑容，或行色匆匆，可自己的未来却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了起来。

原本那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的坚定眼神里，此刻确确实实多了几分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又是否真如书生所言，即便考取了功名，也不过是在这世间庸庸碌碌地活着罢了。

石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周围的喧闹声似乎都离他远去了。

良久，石头像是从一场冗长的梦境中回过神来，轻轻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那些杂乱的思绪都甩出去一般。

他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罢了，先回去吧。”

说罢，便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略显沉重，小小的身影在集市的人流中，显得有些落寞。

可他走每一步又都带着他对未来重新思考后的痕迹，只是此刻，家似乎成了能让他暂且安放这迷茫心绪的地方。

“回来了？”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