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一呼百应。
大家都高举拳头,呐喊着。
气氛已经到达了高潮,道长从他的签桶中抽出一个小令牌,往身后的河中用力一掷。
高声道,“祭祀开始!”
幼童们被青衣小道士引导着木讷的在河畔站成一排,汹涌的河水在他们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
只要小道士手里的铃铛声一响,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迈进河水之中。
小道士手臂举起,场上却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划破了现场诡异的氛围。
“太子殿下驾到!”
添福气沉丹田,真是吃奶的劲儿都给使出来了。
梁知县的短眉一挑,这场戏的主角,终于来了。
赫连浔照例是手搭在添福的胳膊上,他身边站着高大魁梧的炽阳。
赫连浔就带了这一个人,但仍旧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梁知县上来行礼,这次却是连跪都没跪。
“殿下,微臣虽然是父母官,但百姓才是臣的衣食父母,他们执意如此,微臣也实属无奈,但只要殿下一句话,下官立刻叫人撤了祭坛!”
梁知县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见,那些对河神深信不疑的人不在少数,这时候只要赫连浔开口,定然会激起民愤,在岷县无立足之地。
梁知县就可以接着演戏,走出让道士“作法”,指出河神要太子献祭这一步棋。
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赫连浔竟然来了一句。
“尚可。”
梁知县愣了愣,这个“可”是什么意思?
赫连浔同意?
他竟然同意祭祀童男童女?
这可能吗?
无数的疑问挤进了梁知县的脑子里,让他理不出头绪来。
赫连浔拿着块手帕,捂着嘴咳嗽一声,炽阳上前把梁知县坐着都椅子搬过来给赫连浔,赫连浔缓缓坐下来。
梁知县更懵了,这是什么场面?
这是献祭河神,怪力乱神,草菅人命,不除不快的场面呐,他怎么那么淡定?那么从容?
赫连浔不疾不徐的给梁知县结了惑。
“众所周知,孤笃信佛法,供奉菩萨,自然不是刻板之人。”
赫连浔这句话出来,梁知县几乎绷不住嘴角了。
好啊,谁能想到这太子自投罗网呢?
这锅他不用甩,人家太子爷自己背上了。
可没等梁知县高兴,赫连浔话锋一转,手指了指祭坛和祭坛上的道士。
“但这,可不对。”
梁知县脑袋凑过来,像一头被赫连浔牵着走的牛。
“殿下,不知哪里不对?”
“时辰不对。”
赫连浔收回了手,“孤出门时,得到菩萨指点,向河神献祭的时辰应当是戌时一刻,届时河神将亲临岷县。”
什么?河神亲临?
梁知县只觉得脑子有点发热,他搞这些怪力乱神,都是为了算计赫连浔。
谁知道这赫连浔他是真信啊!
现场的民众也是一片哗然,大家无形当中都倾向了赫连浔这一边。
就连台上的太玄道长脸色也如染坊一般,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道行。
太子殿下如此笃定,难道这世上,真有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