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讲完话之后，队伍解散。

别看集训的时候大家姐姐妹妹亲热的很，一旦回了大队，交流的机会就很少了。

柳树屯是一个生产大队，下面又按片划分成了六个生产小队，平时完成生产任务都是以小队为单位的，每个小队都有自己的责任田以及自己要负责的其他事务，和其他小队相对独立。

谢赟所在的是一小队，和其他战友都不在同一个小队，平时干活的时候根本就凑不到一块。想要和住宿舍的时候一样聊天说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根本没这个时间。顶多见了面打个招呼，闲聊几句。

谢赟和大家打了招呼，叫上在旁边围观的谢燊，一起往家走。这家伙回了趟家，跟母亲汇报了姐姐已经进村的消息，又从家里跑到大队部来接她了。

“姐，你走了半个月，我可想你了，咱妈也想你了。”

正午的阳光照在谢燊扬起的脸上，他带笑的眉眼被阳光照的格外明亮。在这个已经变得日渐寒冷的初冬，谢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暖意。

谢赟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我也想你们。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好着呢。咱妈每天去队里干副业，我平时上学，放学以后喂猪喂鸡，中午抽空再去捡点柴。咱妈休息的那天，我们俩上山来着，那天捡了好多柴。”

冬天费火，要做饭、要烧热水，还要烧炕，家里又没有煤，柴这个东西自然多多益善。

谢赟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弹壳给他，“就两个，多了没有了。教官说这些子弹回收以后还有用，能做复装子弹，所以我们不能多拿。”

谢燊已经高兴的跳起来，“两个就不少了。谢谢姐。”

“这东西怎么玩啊？”

“吹小哨。”

谢燊说着，把子弹壳放在嘴边吹了两下，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就是简单的发出声音而已。

吹了两下，他笑嘻嘻的看着谢赟，说道：“真能吹出声音来！”

谢赟：“……”

看他吹得开心，她也不说扫兴的话，只是说道：“你再练练，说不定能吹得更响呢。”

“嗯嗯。”

俩人回到家，张瑞凤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谢赟看见她就跑了起来，几步窜到她面前抱住了她，“妈，我回来了。”

张瑞凤拍了拍她的后背，退后一步打量了一下，说道：“没瘦，也没怎么黑，站的更板正了，看着还挺好，精神。”

谢赟笑道：“部队伙食好，吃饭管饱，油水也比较多一点。我们训练消耗大，吃得多，瘦是瘦不了的，我还变得更结实了。”

“训练怎么样？”

“可好了。我跟你们说，教官还表扬我了，我练武练得最好，射击还是第一。妈，我棒不棒？”

张瑞凤喜得合不拢嘴，“棒！我闺女就是厉害。太棒了，我今天做了样新鲜饭，你试试。”

谢赟问道：“什么呀？”

张瑞凤神秘兮兮的，把大门一闩，带着她和谢燊进了灶屋，从灶膛里扒拉出三个黑疙瘩，个头不大，跟大个的甜瓜差不多。

“就是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用白菜裹一下，再用泥巴包一下，放在火里烧一下的吃法。木木打了三只斑鸠，我收拾了一下，按照你说的那个方法做了一下，咱们尝尝。要是好吃，以后就这么做。”

“哪来的斑鸠？”

谢燊回道：“我用两个鸡蛋换了许成的弹弓，用弹弓打的，前天打的，咱妈收拾好用盐腌上放在地窖里了，没臭，我闻了。”

谢赟夸道：“你瞄的那么准呢！”

谢燊嘿嘿笑，“也不是很准，打了几十个石子，就打中了3个。”

前两个打得还比较容易，第三个死活打不着，他又想家里三个人一人一个，在那儿坚持了半天，才把第三个打着。

“那也很棒了。我跟你说，我射击练得也很好，下次咱们去山上，带上你的弹弓，我也去试试。”

“好。”

张瑞凤敲开黑疙瘩，香味扑鼻而来。

三个人都去洗了手，一人一只啃了起来。

谢燊说道：“真好吃。以后就这么做吧，还省事，下面烧着这个，上面顺便就把饭都做了。”

张瑞凤边吃边点头：“这样做，香味一点没跑出来，都留在肉上了，特别香。”

谢赟附和道：“肉也很嫩。”

张瑞凤说：“我和木木上山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蜂窝，不过我们俩没摘，准备等开春再去。我想着，现在天冷了，蜜蜂估计都在蜂巢里呢，我们要是把它摘了，是不是蜜蜂也就跟着完了。那明年是不是就没蜜蜂了，也就没有蜂巢了。所以，我俩就想着先不摘，等明年开春摘，这样蜜蜂被熏跑，它还能找个地方重新建巢，我们年年都能去摘。是这个道理吧？”

“嗯嗯嗯。妈想的有道理。”

这不就是朴素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吗！她妈可以的，思想很先进！

张瑞凤问她：“你们训练的时候几个人一起住啊？”

“八个。比上学的时候好多了。我们初中的时候那个屋子是三间打通的，里面一共住了三十多个人，转个身都困难。高中的时候一间屋子也住了12个人呢。”

“都是咱们大队的吗？”

“嗯。我和五美还在一屋住呢。”

“我前些天见到许成妈，听她说了。说是让五美提前体验一下军营生活，自己练一练，也观察一下战士们的情况，以后好知道怎么跟郑老三打交道。”

谢赟笑了笑，说道：“五美跟我们说了。”

吃完斑鸠，他们才正式开始吃饭。谢赟回来之前，张瑞凤早就把斑鸠埋火里了。谢燊通风报信之后，她开始煮疙瘩汤，里面放了鸡蛋、土豆丁，还有一些切碎的白菜，吃起来也很香。

谢燊说：“姐，我以后上初中不用去公社了，咱们大队要和杨家村大队合建初中，而且，我小学不用上六年了，五年就行。初中也只上两年，不像你之前那样上三年了。大队长前几天大喇叭说的。叫‘普及教育九年学制’，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城里是‘教育十年制’，他们的初中是三年。还说要‘小学不出村，初中不出队，高中不出社’，姐，村不就是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