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位老将军，比起寻常政客，身上还多了一份可怕的执念。在消除对方的执念之前，关于那台智械的规划，是不可能有机会实现的。

“将军就如此笃信，您关于乌萨斯社会的未来规划乃是正确的？”

“这片大陆，甚至于乌萨斯内部，尚有许多您所不知道的秘辛存在，将军，您手中掌握的信息并不完整。而不完整的信息，很容易引发误判。”

“我知道，环境因素影响社会文化嘛，老夫读大学的时候，这句话可听了不止一遍了。”

“但是，不管环境如何变化，老夫都坚持一点，凯尔希医生。那就是不论泰拉大陆的环境和局势有多么复杂，人类社会发展和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存和繁荣，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生产力，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基础条件。”

“人类文明的社会文化发展，也基本都会朝着有利于生产力发展的方向前进。老夫所做的事情，推动研发新能源科技，革新生产管理制度，着书立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解放乌萨斯的生产力。同时让乌萨斯的社会文化，朝向着有利于生存和繁荣的方向发展。”

“老夫达成目标的方式和手段，可能会因为乌萨斯独特的环境和文化而有所改变，但无论如何，这些关乎生产力的根本底层逻辑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我明白了，德雷克将军。”

“看来，我们注定不能成为一路人呢。”

凯尔希有些惋惜，她本以为德雷克这位外星来客，会因为其超脱于泰拉文明之上的视野认可自己的事业，为泰拉大陆的未来提供一份强大的助力。但是，当她真正与德雷克交流一番之后才发现，这些想法，不过只是她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还真是···病急乱投医···艾丽丝的记忆都已经很明白地告诉我了，德雷克是个执念深刻的顽固之人。他对于人类文明的社会秩序，早就建立起了属于他自己的成熟价值观。这份价值观，可不是我区区几句话，就能动摇得了的。’

凯尔希起身，向德雷克微微鞠了一躬。

已经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凯尔希医生。”

德雷克的一声呼喊，引得凯尔希侧目，随后，一枚id身份卡飞来，凯尔希一伸手，便将这张身份卡，稳稳地接在了手里。

“您手中的id卡，拥有访问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权限。在罗曼诺夫之内，除了最为紧要的那些涉及沃伦菲尔科技的研发部门，和奥列格先生的私人研究所，此外的任何地方，您都可以凭借那张id卡自由出入。”

“老夫不能调令艾丽丝出走，是因为老夫不能牺牲乌萨斯的未来，来服务于您的那一份充满不确定性的事业。但在此之外，出于您的那份事业的重要性，老夫也应尽可能地为您提供帮助。”

将手中的id卡收起，凯尔希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她转过身，对着德雷克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合作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商讨完毕，罗德岛这边还想再优化一下条约的内容。将军可介意我等在罗曼诺夫停留几日？”

“医生自便就是，老夫不能在此长留，先告辞了。”

目送凯尔希离开会客厅，德雷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略显疲惫。他收拾好桌上散落的纸张，将它们装入自己的公文包内，准备启程返回雅尔茨了。

“所以，将军依然给勋爵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勋爵的事业，在将军心里的地位，似乎并不像将军嘴上说的那样不堪。”

“算是吧···你和那位凯尔希医生相识的时间可比老夫久多了，应该比老夫更了解她才是。所以，她在泰拉大陆之上来回奔走，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你应该，也比我更了解才对？”

“了解吗···称不上，我与勋爵，已有百年时间，不曾往来了。”

“勋爵她身上，确实背负着沉重的担子。卡兹戴尔的时候，我对勋爵的印象里，她似乎，从来都不休息，每次见她，总感觉她的身上，带着一份难以言说的疲惫感。”

“这样啊···”

“其实，对她所说的泰拉大陆的未来，老夫确实不甚在意。对于老夫而言，一个抵抗灭世天灾的万全之策，其价值，可能都比不上一个小农庄的秋收。”

“毕竟，粮食是可是人类的生存根本，明天是否会有一颗陨石砸在头上，把我们砸死，我不知道，但今天不吃饭，是有可能会饿死人的。”

这是，爱国者却是嘿嘿地笑了两声，语言之中，不无调笑之意：

“不在意，并不准确。将军的心态，应该说是无力感吧。若将军真的对此毫不在意，又怎么可能给予勋爵那样高的权限呢？”

“无力感吗···”

“或许，你说得对，博卓卡斯替。”

与德雷克一同踏上返回雅尔茨的车程，这个时候，爱国者，却突然问起了，艾丽丝的事情。

“将军，就此离开，难道不担心，勋爵，会私底下，接触艾丽丝吗？”

“接触就接触吧，这件事情，我其实也没有阻挠她们的心思。只要她不带走艾丽丝，干扰我对于乌萨斯未来的规划。与艾丽丝交流，发布委托什么的，这些事情，我是不会去干涉的。”

“凯尔希医生的那些事业，我的确没能力给她什么帮助，但至少，我也不能拖了人家的后腿。”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