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一体”这四个字,像当日那句“我信她”一样,深深地印在了葛馨宁的心里。
次日便是成亲的日子了。
葛馨宁原住在园中,又没有父母亲人,自然便省掉了许多的繁文缛节。
只是,葛馨宁出门看到那乘八抬大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直往后缩。
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小丫头,他又是那样的身份……真的有必要这样张扬吗?
这样的思虑一直持续到花轿被抬进主院落之后。
这一路所过之处,每一根柱子上都缠着红绸,每一株花木上都系了同心方胜的红坠子,直将葛馨宁淹没在了红色的海洋里。
葛馨宁原本还在担心园门窄小,花轿无法通过,等到了地方才知道,那小巧精致的园门不知何时竟早已被拆掉了,花轿过时,处处畅通无阻。
进了主院之后,葛馨宁已经连忧虑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花木旁、回廊下,处处都坐满了盛装的宾客,欢声笑语,震耳欲聋。
这么会这样?
落轿之后,葛馨宁十分胆怯,赖在花轿里迟迟不肯出来。
韩五走到轿旁,掀开轿帘往内一看,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谁许你揭下盖头的?”
葛馨宁忙将盖头罩上,心里既委屈又忐忑,索性往轿中缩了一缩,越发不肯出来了。
周围的宾客有几个大胆的开始起哄,其余的大多闭紧了嘴巴,有意无意地开始往人堆里缩,更有几人互相咬起了耳朵,窃窃私语的内容大多是“这女人好大胆”或者“韩总管该不会把她杀了吧?”
僵持了一会儿,韩五轻叹一声,向轿中伸出了手:“给点面子,出来。”
葛馨宁有些犹豫,下意识地又缩了一缩。
这下子,就连先前比较大胆的那几个宾客也不敢瞎起哄了。
葛馨宁正后悔自己矫情太过,却觉轿子微微一晃,竟是韩五钻了进来。
葛馨宁知道事情不妙,忙叫:“我这就下去!”
但这时已经迟了。
没等葛馨宁话音落下,韩五已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踢开轿帘,利落地跳了下去。
满院子的宾客,霎时鸦雀无声。
葛馨宁在他怀中一万个不自在,却又不敢挣扎,只好竭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假装院子里空无一人。
从院门到正厅,短短的几步路,葛馨宁却觉得像是经过了一百年那样漫长。
韩五终于好心地将葛馨宁放了下来,随后便有人往葛馨宁的手中塞了一件东西。
这想必便是拜堂用的红绸了。
一条红绸,中间团成一个大大的红花,一端在她的手里,另一端连着他。
竟然,真的要跟他拜堂成亲吗?
直到此刻,葛馨宁的心里仍然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愣神的工夫,喜娘已扬声叫了起来:“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葛馨宁不知所措,幸而身旁有小丫鬟柔嘉服侍,她只觉脑海中浑浑噩噩,人却已不由自主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喜娘扯着嗓子,亮堂堂地叫道。
高堂?可是她没有高堂啊!
葛馨宁有些发愣,这一拜便拜不下去。
柔嘉见状在一旁急得额角冒汗,压低了声音急催:“夫人快些啊!五爷已经拜了,您……”
葛馨宁猛然回神,正要下拜,门口忽然有人大叫起来:“谁许你们拜堂的?韩五,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