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虞慈才开口：“我不答应，你难道要违背你妈妈生命最后，拖着一口气留下的遗愿吗？”

虞慈声音里有些激动：“你忘了你妈妈生前最后一句说的话了吗？”

沈让尘微微蹙眉，半敛下眉眼，嗓音低沉：“没忘。”

但他不解反问：“你以前不是说过，不会因为上一辈的事，束缚我们这一辈的人，说我们婚恋自由，为何又反悔。”

虞慈：“那你以前还说过这辈子不婚不育，说婚姻是种束缚，那现在不一样在为曾经的话反悔。

你难道忘了，我妈妈是为了保护你妈妈死的，我的眼睛也是那个时候失明的，我妈妈为了救你们而没有顾上我。

你答应过齐阿姨会帮我治好眼睛，会一直照顾我。”

沈让尘面色凝重的垂眸：“我会照顾你，但绝不是以丈夫的身份。”

他直白道：“我对你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一直把你当成亲人。”

虞慈不甘心：“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培养不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沈让尘说：“虞慈，你何必呢？”

她三岁失明，跟着爸爸去了英国定居，齐家和沈家都在供养他们父女俩，这些年他也一直在为她求医治疗眼睛，一直当她是亲人，是妹妹。

长大后，她明确告诉他彼此都可以自由恋爱，说新时代的人不受上一辈人的影响，可一年多前她视线恢复，不知为何就一定要嫁给他。

虞慈听得微怒：“你说的是沈辞盈吗？你们还在一起？我不是说过，让你跟她分开的。”

“我当时就告诉你，不会跟她分开。”沈让尘明确道：“虞慈，我当你是亲人，念你妈妈的恩情，我不会对你说很重的话，也不会用什么极端的手段要你妥协，但希望你能明白，嫁我，你不会幸福。”

虞慈攥紧了掌心：“如果我一定要嫁呢，要不要我提醒你齐阿姨生前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沈让尘瞳仁微缩，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攥紧，神情哀默隐忍。

他怎么会忘记妈妈生前的一切，妈妈是病逝，因为内心一直对虞慈母女俩感到亏欠，自责，一直郁郁寡欢，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的日子被病痛折磨着，煎熬中拖着最后一口气，要他答应以后长大了要照顾虞慈父女俩，甚至最后说‘未来，虞慈若想嫁给你，你必须娶。’

沈让尘永远记得，妈妈最后紧紧抓着他的手，抓着他的衣袖，面无血色，说话都艰难，却一遍遍强调着：

“好好照顾他们，她若嫁，你必娶，照顾她世世代代，否则，妈妈死不瞑目。”

那年，他12岁。

当时他拼命点头，一声声喊着妈妈，仿佛，他答应了妈妈就不会那么痛苦，就不会离开。

可是他救不了妈妈，他眼睁睁看着妈妈抓在他衣袖上的手垂落，在他眼前彻底离开了人世间。

所以，后来初见沈辞盈时，她泪流满面的抓着他的裤脚，一声声哀求着把她留下，她满眼对生命的渴望，一遍遍求他答应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妈妈的离世前也是这样抓着他，一遍遍的诉说着。

那些年，妈妈在他眼前离世的画面，一直是他的心结，责怪自己没有能力留住妈妈。

自责心在那一瞬间弥补在了抓着他艰难哀求的沈辞盈身上。

12岁，他没有留住妈妈，一分开就是一辈子；

18岁，他留住了她，一留便想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