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中谋说不会再来打扰她了,张文焕说别再找他了,她真是活该!
到了消防通道,防火门合上,张文焕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他靠在墙上重重呼吸。
从前他看爱情剧《梁祝》时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梁山伯抢走马文才的未婚妻,骂名还要落在马文才身上?世人在称颂梁祝情深时,可曾想过这段感情来路不正,可曾想过马文才做错了什么?
人人幻想自己是梁祝,幻想自己拥有感天动地的爱情,可拿到马文才剧本的人,就活该当炮灰吗?
张文焕离开后,李南照跌坐在沙发上。
她快要被强烈的羞耻感淹没,明明有男朋友,却跟别的男人拥抱。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是她听了必定要鄙夷的行为,可她竟然允许程中谋这么做了。
她也觉得自己特别像渣女。
夜晚的临川市依然热闹,临近新年,街上采买年货的人很多。霓虹照亮了城市,在每棵树下投下斜斜的影子。
张文焕所在的公司今晚办尾牙宴,他知道今晚少不了喝酒,没有开车来。
这会儿宴席结束,他踉跄着走出酒店,站在马路边拦出租车。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张工,那个不能生育的是你的女朋友吧?”
张文焕侧头看,发现是数据整理组的孙小美。
之前他对她没什么印象,自从上次孙小美在聚餐时说女人要求先结婚再怀孕太自私,他就记住她了。
讨厌她,这样说李南照。
孙小美又上前一步问道:“张工,那个不能生育的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她不珍惜你,你何必为了这种女人难过?”
张文焕蹙眉,冷淡地说:“关你什么事?你觉得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孙小美脸色涨红,眼里的泪欲滴不滴,她鼓起勇气挽住他的手:“我喜欢你,从你来到卓科就喜欢你。”
张文焕一把甩开她,声音更冷:“别犯贱。”
孙小美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极有风度的男人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她眼里的泪顺着脸颊滑落,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就只是喜欢你,我做错了什么?”
张文焕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明知道我有女朋友还凑上来,打着喜欢的旗号介入别人的感情,不是犯贱是什么?”
孙小美脸色涨红又发青,羞愤交加。
张文焕不再搭理她,转身往人行道走,完全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他不需要谁可怜,更不需要见不得光的暗恋,他的感情起得坦坦荡荡,就算散也要散得明明白白。
外婆念叨了几次想回老家过年,李南照担心周燕的判决结果刚出,小舅两口子要来找麻烦,劝外婆再等等。
其实她私心里更希望外婆能一直跟她在一起,老人独自待在老家,她不放心。
幸好还有程中谋的妈妈家可以让外婆消遣,只是自从李南照察觉张文焕介意程中谋的存在,她就再也没有去过程家。
黄秋菊自从搬离李南照家后,还是一有空就往这里跑,她特别羡慕李南照有一个好外婆。老人经历几十载风浪起伏,看透世事,睿智豁达。
她跟外婆聊天能懂很多道理,有些她多年想不通的事,经过外婆点拨就不执着了。
她在这座城市里孤身一人,没有其他朋友亲人,每天下班回宿舍便给外婆打电话聊天。李南照很忙,黄秋菊的主动热情弥补了外婆晚上一个人在家的孤寂。
周末有空时,黄秋菊还跑到李南照家里教外婆玩智能手机,教她刷某音,帮忙做家务。
外婆对这个自来熟的孤女也很怜惜,每次做好吃的都捎带她一份。
黄秋菊去找外婆的次数多了,她跟周明柔也混熟了。
周明柔也很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经常把一些别人送的新衣服、水果给黄秋菊。本来她还担心黄秋菊多想,没想到黄秋菊没有那么矫情,她每次都真心实意感谢这个大姐姐。
腊月廿九,李南照在出租屋里搞大扫除,完后她做了一桌好菜,请周明柔和黄秋菊过来吃晚饭。
席间,周明柔随口问起张文焕怎么没来?
李南照顿了顿,道:“他有事忙。”
周明柔不满道:“明天都除夕了吧,他还这么忙?”
李南照有些慌乱地拿起汤碗,假装喝汤掩饰自己的难过。
外婆温和地说:“吃饭就吃饭,这么多话。”
周明柔笑道:“奶奶,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还不高兴了。大过年的都不知道过来刷存在感,如果男人恋爱时不殷勤,难道能指望他结婚后殷勤?”
她又看着李南照道:“可别是他以为吃定你,就不想花心思陪你了吧?照我说就不能对男人太好,给他点好脸色他能上天,就不能惯着。”
李南照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她确实迷茫,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