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没料到父皇这般冲动,开口想要阻拦,却实在找不到由头,只能一边给血三使眼色,一边提着脚步跟上。
谢绾也不知上妆了没……
千万别被抓个正着啊!
……
李承赫一进船舱,便看到一个黄面嬷嬷,扎着妇人的发髻,斜插一支木簪,朴素又清寂。
她正在将那架子上摇晃的古画给摆正。
听到动静,淡漠的回头,冷静无波的眸光掠过他,略微颔首行礼后,继续自己原来的动作。
李承赫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水域上,一个巨浪打来,船身摇晃,他脚下不稳,身形也晃荡,若非一旁的越千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只怕会跌坐在地。
越千撑着李承赫的身子,朝那黄面嬷嬷望过去。
这……普通的中年妇人,除了比宫里的那些嬷嬷瘦些,长的黄些,没什么稀罕的啊。
李承赫甩开越千搀扶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状似不经意地坐在一旁的茶台前,眼角余光却落在正在博古架上整理古画的谢绾身上。
他曾认错过一回,换来了一生之殇。
苍天垂怜,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这回再不会认错了。
越千见李承赫见李承赫僵坐着,觉得这也不是个事。
又见这偌大的船舱内,只有谢绾一个黄脸嬷嬷,便开口斥道,“怎么做奴才的,去给陛下倒杯凉茶过来。”
话未说完,后背忽然涌起森森冷意。
分明是盛夏暑热之际,他却觉得自己像置身数九寒冬一般。
怎么回事!
越千猛地转身,向异常处望去,迎上了李承赫欲要杀人的凶唳眼神。
“陛,陛下……”
越千有种他再敢胡说一句,李承赫立马要送他去地府报道的错觉。
他快哭了,哽咽了两下,双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直到那整理画框的黄脸嬷嬷开口,才打散这殿内冰冷至极的空气。
“青瓷壶里的茶都是冷好的,搁有冰块。”
“陛下喝的时候慢些,别伤了胃。”
谢绾将用帕子将古画上的灰尘擦干净后,行了个礼,匆匆离开此殿。
李承赫一边伸手按住那青瓷壶,一边呆呆地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言。
似痴了一般。
直到越千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过失,躬身走过来,要为李承赫倒茶时,李承赫才回过神来。
而后,挥出去一巴掌打断越千的动作。
横眉看着他,眼底是隐忍的怒意。
“滚!”
李承赫护着那青瓷茶壶跟护宝贝似地,疾言厉色,“朕允你碰了吗?!”
越千僵住。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比死了爹还委屈。
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越靠近荆州越喜怒无常啊!
不就是一壶茶吗?他是能下毒还是怎么着,为何不让他碰!
与此同时,坐着另一艘竹筏赶过来的李乾,一进殿,看到死死抓着青瓷茶壶不放的李承赫时,眼底一跳,心觉不妙。
下一刻。
帝王的冷眸刺过来,带着不加掩饰的质问之色。
“你倒是能耐。”
李乾脚步一顿,兀自翻了个白眼。
完了,果然瞒不住父皇,还是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