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香衾这才停下了杀人的动作。
而后看向一旁被绑着的谢绾。
冷笑,“从前你不也是乐善好施之辈吗?今日怎么还坐得住?你的好姐妹都上去跳舞救人了,你不打算上去陪陪她吗?”
“当初在皇宫,你那一曲红缨枪舞,可把我兄长迷得神魂颠倒,让他过了这么多年,都与你念念不忘啊……”
谢绾双手双脚俱被绑住,身在靠在那立鹤烛台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挑衅的斐香衾,眼底没有任何波动。
若是从前,对这些孩子,她或许也会心生怜悯,也许会跟着李沁儿一起上去,跳舞求活,为这些无辜牵连的幼童,寻一条生路出来。
可惜如今她,早已情爱消散,没有太多的感情了。
看着这群被胁迫的孩子,虽有怜悯,但却没有感同身受的同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如今的她和斐香衾是同一种人。
只不过后者天天筹谋着怎么报复人间,而她,只想留一口气到京城,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罢了……
谢绾别开眼神,盯着对面闪烁的烛火,没再开口。
斐香衾冷笑一声,也没再出言逼她。
毕竟今日的战场在荆州城,今日的主角自然也应该是荆州城内,爱民如子的长公主了。
那样高不可攀的女神一样的大人物,像个舞姬一样,穿着暴露,在画舫之上翩翩起舞……想到那样的画面,斐香衾觉得浑身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人有两种死亡,一种是躯体死亡,一种是精神死亡。
今日若真逼着李沁儿上去跳了舞,往后还用费尽心机去杀她吗?
不。
她已声名狼藉,再无任何威信了。
李沁儿一倒台,李千叶不足为虑,待周国内部矛盾升起,大乱开始,她浑水摸鱼,又岂会空手而归?
等解决完李沁儿……
斐香衾盘算的眼神看向谢绾。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谢绾在李承赫心中的地位。
等断了李沁儿的路,她会带着谢绾去京城谈判,定能从李承赫手中,索要一笔她急需的筹码……
……
江水岸。
凉亭边。
李乾换上一身黑衣,踩着云靴,小小年纪,已有丰城之姿。
他跟着侍卫一起,进了那艘停泊靠岸的南洋风游船。
刚入船舱,便面色焦急地问道,“血三,查出那边的兵马和船只情况了吗?如今谢绾在哪儿?”
血三拢了拢底下汇总的情报,急忙恭禀。
“回殿下,咱们压在荆州城的探子一块行动,已经漠北所有势力都拢出来了。”
“漠北这次所图甚广,兵分两路。”
“一路朝西,直奔荆州城兵马大营,准备炸掉兵营的粮仓。”
“一路朝东,全线杀烧劫掠无恶不作,由安太后带队,搅乱荆州之后,从荆州城南岸水域,涉水逃亡。”
“若属下所料不差的话,谢姑娘和长公主,应该都在东边的队伍里。”
“长公主身份贵重,周朝皇室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惊扰了安太后,给长公主带来性命之灾!”
“咱们的人也得了太子您的吩咐,不敢擅动。”
李乾深吸一口气,黑白分明的瞳孔转动,“千万要藏好了,不能打草惊蛇,若真让那老妖婆狗急跳墙伤了谢绾,一切就都白费了。”
什么能比亲娘更重要?
李乾自认,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抓着自己一直盘在掌心的玉佩,李乾在船坊之中一边盘算,一边来回走动。
“老妖婆肯定会拿着谢绾威胁父皇,绝不会轻易杀了她。”
“这儿毕竟是荆州,是周朝的主场,老妖婆如今绑了周朝的长公主,待得越久,越有性命之危。”
“孤敢笃定,子时之前,她必定会带着谢绾和李沁儿乘船离开荆州。”
“你拿着孤的令牌,传孤旨意,调遣驻扎在周国边疆的三万大军,堵在周朝去往漠北的必经山路之上,随时准备应战!”
“两国军队若有阻拦,直接宣战,寸步不让!”
“管她们藏了多少人,孤绝不可能让那老妖婆将谢绾带到漠北。”
血三看着李乾挥斥方遒的决然模样,心底万分感慨。
都说为母则强,自家太子是为子则刚啊……
本来计划隐姓埋名外出游玩三年的,如今才一个多月,刚到荆州,为了谢绾就要暴露身份,主动开战了。
此战无论成败,太子的游玩计划算是泡汤了,定会被陛下耳提面命拎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