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和他隔着雨幕对视,两人的眸光皆被水汽笼住,谁也看不起彼此的内心。
他手指松开,车帘滑落,马车疾驰而去的车轮,碾起水渍,溅了她一身。
他故意的。
谢绾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污成一团的裙角,气恼不已。
一旁的侍卫则不知想起什么,对她说道。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谢绾摇头,非年非节的,她知道什么?
侍卫顿时眸光变得极为诡异,深深地看着她,“你果然是假冒的……”
谢绾噎住,“什么意思?”
侍卫拍了拍她的肩膀,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
“今日,是扬州谢家满门被灭的忌日。”
谢绾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那侍卫继续说道,“每到这天,太子府上下不许食肉,不许穿彩衣,不许大声喧嚣……”
“太子爷这天,也极易发怒……”
“你今日大张旗鼓买这么多东西,太子爷……只怕不会轻饶你……”
谢绾苍白着脸,盯着那暗沉的雨幕,呆愣怔住。
……
雨越来越大了。
砸在琉璃瓦上,如闷雷一般,压抑至极。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立柱高耸,银丝织成的地毯上,绣满了蝙蝠萱草纹。
诺大的宫殿,只点了两盏白烛。
烛火明灭间,映照出凌皇后那阴沉不定的脸。
她看着跪在半米外的李承赫,冷笑一声。
“如今,你倒是能耐了。”
李承赫一身玄衣跪在暗处,无人能看清他面上的表情。
他的声音平稳端正,似与这夜色融为一处。
“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啪——”
凌皇后将那三张破旧的银票甩到李承赫身上。
“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从你府里出来的东西?”
李承赫扫了那银票一眼。
似是早就知道这银票的存在一般,没有开口。
凌皇后却被他平静的态度激怒。
“你如今大了,翅膀也硬了。”
“可你别忘了你能有储君的身份靠的是谁。”
“靠的是托生在本宫的肚子里。”
“早就告诉过你别插手谢家的事,谢家都灭门十年了,罪名还是谋逆,你现在又请了位谢家姑娘住在府中,是什么意思?是想跟陛下对着干吗?”
李承赫表情晦暗不明,将敷衍太子妃的托词拿出来。
“谢绾对儿臣有救命之恩,跟那个谢家也毫无瓜葛,母后不必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