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伞微抬,露出了那半张英棱分明、摄人心魄的脸,在这漫天雨幕里,安慕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太子妃求得雨露,真是可喜可贺。”
祁渊嗓音低沉。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周围的雨水、百姓、街铺仿佛被刻意放缓一般。
她被动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站定,颀长的身形挡住了黑云压城下唯一的那点光亮,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仅是那股劈天盖地的气场便让她头皮发麻。
祁渊出现在这里,那祁昱珩呢?
可她没想到,下一瞬,那把油伞竟往她的方向倾倒……
“太子妃若是淋雨受了风寒,要本王如何不心疼?”
街铺上的灯笼在此刻亮了起来,雨幕之下昏黄的光线晕染开来,勾勒着雨丝斜织的光影,她看着他的螭纹蟒袍被雨丝打湿,看着他和她的身影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上,雨滴落下,光影破碎。
安慕宁问他:“祁昱珩在哪儿?”
祁渊眉心微簇,给了她一道沉默又略带不悦的眼神,安慕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街道上停了一辆马车。
她在雨里,他在车里,一个浑身湿透、有人为她撑伞,一个纤尘不染、满目都是其他女人。
雨中的昏暗和迷蒙令祁昱珩看过来眼神的那么不真切,带着痛苦的抉择和浓浓的歉意,令人觉得遥远得陌生。
“他为什么会去找你?他和你说了什么吗?”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安慕宁抬眸看向祁渊。
他笑了,意味不明。
“太子身肩大祁未来储君的重任,疆界沦陷,他又如何能置身事外?骠骑大将军明日便将带兵前往疆界,太子,自然是要一同前往,与本王说的,也不过是些作战策略罢了。”
安慕宁拧眉:“他哪里来的兵?陛下又怎么可能放任太子殿下上战场?太子殿下为苏将军一意孤行,渊王殿下为何不拦着?”
祁渊不甚在意。
“骠骑大将军的兵便是太子的兵。”
“太子既是大祁未来的储君,若是连战场都没上过,连兵家胜败都没尝过,要如何坐那张龙椅?”
“祁政会拦,是他爱子心切,本王不拦,是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这么简单?”安慕宁又问。
“不然?”微风拂过,湿润的雨雾裹挟着水汽吹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让他颠倒众生:“太子妃以为本王与太子做了什么交易?以为本王将兵借给了他,他给了本王,本王想要的东西?”
他故意俯身而下。
安慕宁要躲,他却伸手拦在她腰间将她摁向他,安慕宁警惕得看着他:“所有,有吗?”
“没有。”祁渊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见她轻吁一口气,他却笑了。
“但等太子战败回来,有或是没有,就另说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