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好的爷爷,有事您吩咐。王不留赶忙拿起医术跑到了门外。
……
黄易明白了,老岳父这是心情郁闷,找自己聊天解闷来了。
“唉……这两天京城血流成河的事,你听说了吧?”
黄易点了点头,“原本我不知道,也是不留出去采买的时候听说的。岳父,是不是哪个亲戚出事了?”
老朱摆手道:“唉!杀的虽然都是逆贼胡惟庸的党羽,但其中不乏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老兄弟,哪怕是他胡惟庸,也算一个。”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老岳父还是一名重情义之人。
“小子,你说这人真的会变吗?而且变的这么快!”老朱唏嘘的回忆,“就说他胡惟庸吧,早年一起打仗的时候,担任大帅府奏差。虽然是文职,但也是热血男儿,响当当的汉子。”
“后来大明立国,陛下让他做宁远知县、吉安通判、湖广佥事、太常少卿、太常卿等职。一路高升重用。因为官刚直不阿,长于政务,又有韩国公李善长的举荐,洪武六年,陛下就提拔他当了宰相。”
“可这才几年时间?七年,短短七年啊,就成了一个嚣张跋扈、一手遮天……甚至敢于弑君谋逆的叛臣?”
老朱越说越气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此时的茶似乎被他当成了酒。
黄易只是静静的听,一直到对方不再开口。
思索片刻,黄易沉吟道:“岳父,人性本来就是多变、且经不住考验的。”
老朱白了一眼:“说人话!”
“咳咳……”黄易尴尬的轻咳两声,忘了对方是个打仗的粗人了。
“简单来说就是财富、权力极其容易腐蚀一个人。而且世上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很难经受住财富和权力的诱惑。”
老朱皱眉细听,“你仔细说说看。老子读书少,你最好说的易懂些。”
黄易点头继续说道:“举个例子吧,您年轻的时候可能是一员小兵,那时候您待人温和有礼,且做事谨小慎微,基本不敢跟上官大声说话,也不敢得罪同僚。是吗?”
老朱点头,说的一点没错。
“那现在呢?您当了大官,不说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吧,就说对府里的下人,还温和说话吗?”
额……
“再换个例子,假如您是个乞丐,身上只有一文钱的时候,每天是不是想着能买到半张胡麻饼吃,不被饿死就是幸福了,对吧?那时候恐怕没敢想娶媳妇生孩子之类的。”
老朱:“不用假如,老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乞丐。”
噗……
黄易惊讶的看着对方,然后尴尬的摆手:“不重要,我就是举个例子。那现在呢?您手上有一万两,您会做什么?置办个豪宅,娶个娇妻美妾……”
“咳咳!总之就是财富放大了您的欲望,让您不再只关注活命和温饱,进而想要享受一下。”
“权力也一样!掌权之后,身上有了所谓的威严,导致您已经忘了自己也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您不再温和有礼,不再礼贤下士,甚至有些人掌权之后就不再拿百姓当人,开始不自觉的欺负弱者,看百姓作蝼蚁,觉得自己随便一脚就能把人踩死。”
“呵呵,殊不知就是他们眼中的蝼蚁,如果被逼得没了活路,也是会反抗的。无论你是什么官,有多大的权力,只要你还是个肉体凡胎普通人,那么一把刀、一滴毒……杀你足矣!可惜啊,很多人当了官就忘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黄易嘲讽笑道:“正因如此,我觉得权力对一个人的影响,比金钱更大。”
“少量的钱财可以让人活命,大量的财富能够让人沉迷享乐,但过大的权力却能把人变得不是人,变成嗜血猛兽、甚至是吃人的禽兽!”
静静的听着,老朱点了点头,世上没人比自己更了解权力的可怕了,这小子分析的没错。
黄易接着说道:“我没见过胡惟庸,但可以猜测,他就是那种有了权力却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换句话说,他的改变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无法驾驭过高的权势。最终被权力反噬,葬送了性命。”
权力反噬?
新颖的说法,老朱不禁陷入了沉思。他一直都在纠结着胡惟庸反叛的动机是什么,是篡位吗?如果是这样,我以后还敢不敢用人了?
现在女婿给了一个新的角度分析,说胡惟庸是被权力反噬?
这一点,让老朱有了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