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两人身份,有人眯了眯眸子,有人露出好奇,还有人忍不住浮出愤恨神色。
几次京师官场动荡,加上江南官场地震,着实是让不少人大失利益,也让不少裙带关系崩于毁灭,不得不断尾求生。
加上勋贵这个实在不讨喜的身份,场上相当不少的文官心里强忍不痛快撇开视线。
不过,这终究不是所有人。
让人大大意外的是大九卿之一,都察院都御史杨大人,在那对叔侄路过之时,居然主动抬手招呼。
杨都御史的儿子因为魏王世子至今仍被押狱,杨家也因此被陛下斥责,一度名声不稳。
且京师官员谁不知晓杨都御史与前丞相秦成林曾是同窗,初为官时还一度相互扶持,两家甚至差点结为儿女亲家,如果不是因为杨都御史生的是儿子而非女儿。
杨都御史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素有贤名,不少人视之为榜样,如今竟因为林家势大而屈腰,众官脸色有些不好看。
杨洽对此好似不闻,与魏王世子相互见礼之后方才分开。
林渊与叔叔林恪来到武官序列,走到首。
众官等着午门开启,已经按照各自官阶官位心里有数站好,文官一侧,武官一侧,各两大列。
武官两列分为武将与武勋,林渊走到武勋之首,与武将之首司隶府牧钟会并列,长兴侯林恪则站于林渊身后,六大国公都已年高被特许不用上朝,子嗣倒是来了,大都督府三品掌刑官韩渠站在武将队伍,看到自家准女婿位列武首,不自觉将胸膛挺了挺。
勋贵行列里的侯、伯、子、男,武将行列的众将对此都没有意见,分散在文武中的宗亲们也没意见,倒是不少站在队伍里四处暗暗扫视,仿佛要随时纠错的清流士人对此大为皱眉。
年纪轻轻,毫不谦让,更无长幼尊卑,敢与司隶府牧并列。
钟会大人官阶、修为都是一等一,若不是因为谦慎甚至可以晚到,身为后进晚辈、在司隶府位居佐官,竟如此不懂礼数。
这下原本不被京师动荡牵连,自认清高的清流们也对这位塞王士子不喜起来。
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未有的林渊,一来忽然就得罪场上一半人。
午门轰隆隆开启。
林渊迈出脚步,第一次以此种形式跨过,目光平视前方,心头默默数着脚步。
他以武勋之首身份上朝,而非以左卿身份,不能也不该落后司隶府牧,如果魏王林砚在这儿也同样如此。
不过他也没有超过旁边这位中年男子,肩膀与他保持平行。
林渊身后的长兴侯林恪静静注视身前两道身影,眼前不禁一恍惚。
仿若看见年轻时还是魏王世子的大哥,与当时还是太子的元朔帝,一起跨过这道殿槛。
林恪清醒过来,心中生出不尽感慨,默念不知此生有无机会见到大哥与侄儿一同跨进此间朝堂。
然而塞王无召不能入京,怕是成了奢望了。
大殿巍峨,丹陛神圣,宝座庄严。
于此等规模朝会,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就是这片天下名义上的执掌者,理当高于所有人。
这是最初的约定,也是此天下运行的准则。
或许也因为此,本有资格晚到的府牧钟会也刻意保持了正常。
林渊也看到平日一向随和亲近的皇帝,维持出了该有的神圣姿态。
各部各府各衙恪守位置,拿出礼法上规定的神情。
奏事有条不紊,有专门的纠察御史在殿中四处紧盯。
皇帝照例宣布了几项早已定下的大事,这场朝会便进入自由奏事。
安静了好一会儿,众官暗暗默记,将事情了然于胸的以为就此结束。
林渊终于在元朔帝暗暗期许的目光中走出。
“臣有事请奏。”
迈出行列,林渊从蟒袍袖口掏出一份奏章,捧着走到大殿前端的正中央。
“进入司隶府观政已有将近半年,历经数次动荡有所感悟,特此陈疏,以供帝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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