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二两必须要交代一下,关于拘留所里戴脚镣的这一段,二两绝不是杜撰。92年,二两的一位朋友,也是“狼性”的原型之一。在我们当地因为打架,被羁押在拘留所期间,整个二十二天,都是戴着脚镣子接受改造的。唯一和监狱不同的是,拘留所的脚镣分量略轻一些,且留有锁孔。不像是笆篱子的脚镣,腕扣用的都是穿销的钉子豁儿。)
一屁股坐在地上,刘二虎挽起了裤腿。拿过脚镣,分别在左右腿上扣好。
等坐班的公安找来了两个锁头,在他两个脚腕的镣子环上锁紧锁头,才让旁边的人给他搀扶起来。
刚站起来的那一刻,刘二虎就感觉自己脚踝一紧。
随后就是镣子环卡在骨头上,直接由神经反射给大脑里,一种沉甸甸的负重感。
镣子上的铁链耷拉在地上,随着刘二虎走路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声音透过空旷的监区走廊,变得异常的刺耳。
说实话,进了这么多回的拘留所。
这是刘二虎人生中,第一次戴脚镣子。
也是第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调整到拘留所老犯们,人人都心存畏惧、谈之色变的“二监区”!
可能是脚镣太沉…
也可能是他心有惶恐……
总之,这几步去号房的路,刘二虎走的很辛苦。
“咣咣咣!”
先前押解他来的狱警,掏出了警棍用力地砸了几下,六号房铁门的观察口。
“六号房全体起立,有新生报到!”
狱警的话,明显就是在嘲讽自己。
可是到了这令人压抑的二监区,就像之前姚大王八说的那样。
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是棍儿,你就认清现实,把自己撅巴撅巴,当个他妈柴火烧了吧!
拖着沉重的脚镣,刘二虎有些吃力地走到了六号房的门口。
抬眼望去…
我操你妈,长见识了!
瞅清了屋里的一切,刘二虎暗叫了一声“牛逼!”
这六号房布置,和一监区的号房不能说是大同小异,简直他妈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一监区要是管教开了门,喊了起立。
你就是个再牛逼的刀枪炮子,社会大手子。
也得乖乖地老老实实站起来,手捏着大腿裤线,站军姿!
不然…
呵呵…
轻的,管教抽你两个大嘴巴子,算他心情好。
重的,领你出来,塞进长宽各一米半的铁笼子里,然后拿着通了电的警棍出溜你,让你在笼子里跳上半宿的迪斯科……
而这里,刚才狱警明明喊了“起立”。
可这屋里的十几个人,就像耳朵不好使,压根儿就他妈没听到一样。
一个个或是盘腿坐在炕上,或是七扭八歪地靠在墙边,翘着二郎腿。
还有一个更牛逼的,和刘二虎留着一样头型的秃老亮。他躺在炕上,歪着脑袋看着门口,干脆就他妈没起来。
开门的狱警见到六号房里的人,一个个活的,就像是小西天受供的十八罗汉一样,竟然破天荒的没生气。
只是没着好气地,朝着他们又重说了一句,来新人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后,就一推刘二虎的后腰,把他直接推进了号房里。
随即就重重地,关上了大铁门。
刘二虎让狱警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没让脚下的脚镣子给绊倒。
晃晃悠悠地站稳了身子,他转着头,左右各瞅了一圈。
和之前待的一监区一样,一样的屋子,一样的面积,一样的左右两铺炕。
只不过,这两铺炕上的人,个个都凶神恶煞般的,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没个好眼神儿瞅着自己。
“愣着干啥啊?把你的行李卷扔到东边的炕边儿,守着茅楼就行。”(茅楼:厕所的意思。)
回头瞅了一眼和自己说话的人,是一个坐在西边炕梢,身材魁梧且满脸刀疤的男人。
“嗯”
点了点头,刘二虎夹着行李卷,拖着脚镣,一步一挪走到了那个男人说的位置。
炕梢边,一个干瘦的像个骷髅一样的小个子坐在窗台上,一只脚晃荡在空中,一只脚踩在炕沿儿。
他脚上的脚镣,随着晃动,不断地敲打在炕沿木头方子上,发出着“啪啪”声。
“哥哥,麻烦借个光,我把被放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