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权见三比一的局面,撇了撇嘴没再继续闹着去买炮。
真是,大过年的找影楼,这三人想啥呢。
小妹也是,就这还文曲星呢,这点常识性的问题都不知道。
且不管张安权再怎么不情愿,最后还是坐上了尔博的面包车。
没办法,他可不想大年初一就落单,找影楼就找吧。
上车后,尔博打开车内的音响,拿出一盘磁带放起了他偶像张学友的歌。
一时间,车内只有男人低沉的歌声。
“遥远的她仿佛借风声跟我话
热情如没变那管它沧桑变化
遥远的她不可以再归家
我在梦里却始终只有她”
男人用充满哀伤的粤语轻轻唱着《遥远的她》。
听到一半,尔博很快就察觉到不对,他偷偷用后视镜瞄着李飞。
很明显,李飞听的懂这首歌唱的是什么。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里,有几个不知道张学友呢?又有几个没听过张学友的歌呢?
虽然李飞的头一直面向窗外,可抖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在这之前,尔博和很多人一样以为这歌唱的是爱情。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首歌讲的可以不只是爱情。
歌里被血癌带走的她,也可以是现实被车祸带走的蒋国庆。
一样的都成了遥远的的她。
从没有像这一刻,尔博是如此的不想听他男神的歌。
磁带机里的磁带正在转动,而磁带,是没有办法跳过其中一段换到下一首歌的。
而要是此刻快进的话,又会显得尔博的行为格外突兀。
如果他开的是新车就好了,尔博心里这么想着。
那么车里装的就是dvd机而不是磁带机,这样他就能直接切歌到下一首。
可他开的是二手的、老旧的面包车。
“啪”的一声,尔博选择直接关掉了磁带机。
“你干嘛?”
张安权神经大条的并没有反应过来,见尔博把歌关了,他还有些不开心。
其实这也不怪张安权。
去年九月份蒋国庆葬礼的时候,张安权已经去了外地念书。
出席的小辈里,除了李飞就只有尔博。
那是尔博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亲人的死亡,看着哭成泪人的李飞,他心里充满了茫然。
随后他就发现李飞变得不再像幼时那般幼稚,也不再像少时那般桀骜。
虽然说部队锻炼人,可尔博就是觉得,李飞的长大,是那天葬礼后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仿佛还能听到那天李飞痛苦的哀嚎,白色的纸币漫天洒下,落了一地的痛楚。
张安权没有见到那一幕,就不会理解为什么他会主动帮忙寻找影楼,就为了拍一张全家福的心思。
张安权没经历过那一幕,就不会理解为什么才放了一半的歌,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尔博瞪了他一眼,看的张安权满脸莫名其妙,但车内安静的氛围,还是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蒋小周本来也没反应过来,她听的粤语歌不多,所以对粤语的敏感度并不高。
但“遥远的她”四个字,在尔博关了磁带机后,重新的响在了蒋小周的脑海里。
她懂了尔博的行为。
先是偷偷扭头打量了眼李飞,接着她又偷偷看了眼尔博。
李飞已经停止了抖动,只是朝窗外看的背影让人无法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尔博驾驶着车子没有其他的动作,后排的蒋小周只看得到他的背影。
于是她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得瞄上了后视镜。
对上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