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自己还没有找到醒过来的方式!
虽说如果真的醒过来,蒋小周还是要去面对已经利滚利的债务,和已经不修边幅满身肥肉身体严重亏损的自己。
但和成年人可以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自由相比,和一切都尘埃落定并脱离家庭纷扰的轻松相比,负债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是她走入了死胡同,不愿面对的一时失败而已。
别人重新回到幼时会想着改变家庭,改变环境,但她蒋小周没有那么庞大的格局。
如果她的家庭是能被改变的,就不会消耗她十六年的人生时光。
她可是一直以来最想改变父母关系的那个人啊!
从不知所措,到试图改变,到无力改变,到厌恶,到逃离。
她蒋小周可是花了十六年啊,人生的二分之一都消耗在这上面,她怎么可能愿意重新回到年幼。
可现在,又瘦又小的蒋小周。
一个有记忆以来总被夸是个懂事的洋娃娃的蒋小周。
一个从小就被母亲严厉管教的蒋小周。
这副躯体能干什么呢?
既不能醒过来,又要面对不知多久就要发生的惨剧。
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呢?
要她跟那个想办法养活一家的女人说。
你赶紧同意姥姥的要求,把所有遗产都公证了,不然会全被你的姐姐们抢走?
还是要她去跟那个为了找工作已经极其暴躁的男人说。
你哥朋友给你介绍的首都的那份工作别不去,会有大机遇?
还是要她跟屋外那个病魔缠身的老人说。
你快死了,你死后你其他女儿把这个整天给你抠屎的女儿打成重伤了?
还是要她去跟在街上散步的老人说,你老伴快死了你也活不过两年了?
……
一桩桩一件件,影响父亲的不是单一的下岗,影响母亲的也不是单一的争遗产。
影响她蒋小周的亦不是单一的父母感情破裂。
是这么多年下来每个时间点上错综复杂的人心和关系,一步一步共同构成最后的一切。
她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这场闹剧?
她要如何从这场暴风雨来临之前醒过来?
蒋小周此刻又开始想龟缩起来,不去想就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吗?
也许睡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熟悉的那个床上。
窗外不远处尚未冒出绿叶的树木一阵又一阵的晃动着,隔着玻璃传来听不真切的哗哗声响,屋外老人的动静逐渐变小听不清晰。
依旧满身大汗的蒋小周,似是终于受不了思绪的疯狂运转。
她将似有千斤重的头贴在了作业本上,不堪重负的闭上了双眼。
手臂上被掐过的地方愈发的红肿看起来格外吓人,自动铅笔从蒋小周手里缓缓的跌落。
“监测到波动,网络已开始连接。”
“时间已更正:2003年4月13日。”
“影像已储存。”
“可用空间:099t。”
“电量:5(已开启省电模式请及时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