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搏分析的这样,作为此事的间接指使者,乔亦峰极其关注此案。
主要是不关注也不行,有关部门三天两头找他呀。
从案发当天算起,这才过去四天,乔亦峰已经被找了五回,光是第三天就接受了三次讯问。
这几天下来,乔亦峰被问得焦头烂额,身心疲惫。
尤其是累计十多小时茶凳坐下来,臀部都冰出痔疮了,胃里也凉得难受。
刚开始乔亦峰也想着换掉,可屋里再没有合适的替代品,又不便找别人帮忙,更怕引起纪检人员怀疑,所以一直没敢弄走茶凳。
说实在的,即使坐茶凳再受罪,毕竟不是必须时时坐。与身体上受罪相比,内心煎熬才是最折磨人的。
事发已过一百小时,作为代理县委书记,全县一把手,乔亦峰本该适时掌握案件进展情况,可除了尤金山那天带来的消息,再没接收过任何新内容。
没办法,谁让自己涉嫌参与呢。
而且乔亦峰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岂止是涉嫌,分明就是推动者嘛!
正因为心里有鬼,乔亦峰不敢打听,也不能打听。
姓秋的可是特意强调过纪律,几乎把自己等同于罪犯,讲得特别严苛。
而且通讯设备也肯定受到监听,不联系、不说话才是正道,否则一字说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自从乔亦峰被约谈后,再没一个人来汇报、请示,电话也变成了哑巴。不知是人们故意撇清关系,还是也受到了限制,可能几种原因都有吧。
对于乔亦峰来讲,变成聋子还是次要的,最让他心里不踏实的是尤金山的态度,甄德健的指证反倒是次要的。
毫无疑问,甄德健已经咬住自己,而且是不惜嫁祸那种。不过乔亦峰一口咬定从未指使或暗示,他赌得就是甄德健没有旁证。
但尤金山和甄德健不同,不但是自己的秘书,还是中间联络人,而且为人阴险,绝对有自己的把柄,比如录音什么的。
但目前尤金山究竟什么情况,乔亦峰一概不知,所有消息都是郑效瑞等人转述,也不知有几成为真,这才是让乔亦峰最不放心的。
按照纪检人员的说法,尤金山也供出了乔亦峰,现在主要看乔亦峰的态度,还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狗屁,鬼才信呢。
老子只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只要尤金山不拿出过硬证据,不和老子对质,老子就是完全不知情。
可现在怕就怕在尤金山供出自己,不但提供录音、转账记录,甚至还有录像、房产证明之类的,到时自己还怎么抵赖?还能自找着罪加一等?
但愿老天开眼,但愿尤金山仗义,就按那天说的,你尤金山全都担下来,我老乔保证兑现承诺,不但保你家人生活富足,也保你出狱后生活无忧。
求你了,给你磕几个也行呀。
看在相处一场的份上,你就行行好,仗义一次吧。
“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
乔亦峰赶忙收住思绪,应答着“来了”,快步上前打开屋门。
果然所料不假,又是郑效瑞等人。
与后几次不同的是,仅出现过一次的年长陌生人(省纪委监察二室何主任)也来了,神情也更严肃,双眼死死盯在乔亦峰脸上。
乔亦峰顿时心旌摇荡,忐忑不安。
主要是那双眼睛太毒了,简直鹰隼一般。
不,分明就是狼眼,夜间指定放绿光。
奶奶的,你要死呀!
乔亦峰慌得心里骂娘,却又不能移开目光。
否则岂不是做贼心虚?
“那晚你和尤金山交代什么了?就是甄德健谋杀未遂后的半小时,尤金山去你一号别墅的时候。”秋副主任忽然说了话。
乔亦峰本来正心惊肉跳地全力应对那双眼睛,忽然听到这个问话,顿时卡壳:“说,没说什么。”
何主任适时收回了目光。
秋副主任也有了笑模样。
郑效瑞神情也是一松。
注意到气氛不对,乔亦峰先是一愣,随即暗道“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