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的噼啪声让疲惫的村民们昏昏欲睡。烤根茎类蔬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在这片废墟的背景下,这是一种脆弱的慰藉。重建工作即将完成;新房的骨架在将熄的余烬映衬下轮廓分明,这是人类精神韧性的证明。然而,那道深红色光芒的可怕记忆,那些曾肆虐此地的怪物的怪异模样,仍然在我的脑海边缘挥之不去。
我把披风裹得更紧了些,夜晚的空气突然变得更冷了。火堆旁的欢声笑语开始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不安。刚刚还那么明亮的星星似乎黯淡了下来,被一种渐渐逼近的黑暗所笼罩,这种黑暗让人感觉……很不对劲。
远处传来低沉的咆哮声,这不是野兽那种熟悉的声音,而是一种更为低沉、更险恶的声音。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环顾四周,看到村民们脸上也都流露出同样的忧虑。空气变得凝重起来,弥漫着一种明显的恐惧。
“张师傅?”一只小手滑进我的手里。是赵灵儿,她的脸在闪烁的火光下显得苍白。她紧紧地抓着我,手在颤抖。
“没事的,灵儿。”我说道,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实际更有信心。但这些话在我自己听来都很空洞。那渐渐逼近的黑暗中涌动着一股恶意的能量,一种可怕事情即将发生的冰冷预感。
咆哮声更响了,也更近了,还伴随着一种低沉而有节奏的吟唱,让我脊背发凉。地面开始颤抖。阴影在火光边缘闪烁,扭曲变幻成怪异的形状。恐慌在村民中蔓延开来。孩子们哭喊着,紧紧抱住他们的父母。
“王胖子!”我大喊道,我的声音穿透了不断高涨的歇斯底里。“把村民带到安全的地方!到建好的房子里面去!现在就去!”
我的朋友,一向可靠的王胖子,毫不犹豫。他洪亮的声音盖过了喧闹声,组织并引导着惊恐的村民。他是个大块头,在那一刻,他的存在就像是恐惧风暴中的一个令人安心的依靠。
吟唱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了。阴影变得凝实,化作长着红眼睛的怪异身影。它们从周围的森林里冒出来,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当我认出它们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它们就是之前摧毁村庄的那些怪物。
艾莉丝,精灵法师,出现在我身边,她面色严峻。“它们回来了,”她低声急切地说道,“而且它们更强了。”
老村长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但眼神中却燃烧着决心。他举起布满老茧的手,让剩余的恐惧呼喊声安静了下来。“我们不会再被赶出家园了!”他怒吼道,他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有力。“我们要战斗!”
第一只怪物扑了过来,它伸出爪子,红眼睛紧盯着我。一股力量在我体内涌动,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原始而狂野的能量。我抬起了手…………然后世界被光芒引爆。一股原始的魔法能量洪流从我身上喷发而出,这股力量如此强大,将攻击的生物击退,使它四脚朝天地倒在泥土里。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这感觉……令人兴奋。一阵激动传遍我的全身,一股前所未有的肾上腺素激增的感觉。这不是连接所借来的力量,这是我自己的力量。
我站在村庄前,像一道抵御入侵黑暗的屏障。那些生物犹豫了,被这股力量的展示暂时震慑住了。但它们的犹豫转瞬即逝。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它们汹涌向前,如同一股由爪子和牙齿组成的潮水。魔法在我周围噼啪作响,一道道黑暗能量的闪电被我手腕轻轻一挥就挡开了。爪子猛挥,牙齿乱咬,但我带着新获得的优雅和力量移动,毫不费力地在它们的攻击间躲闪迂回。一抹冷酷的微笑浮上我的嘴唇。这几乎……太容易了。
也许我变得自满了。一个身影从那些生物群中出现,比其他生物更大、更具威胁性。它散发着一种黑暗的、脉动的光环,让空气都噼啪作响。这可不是普通的喽啰。这是它们的首领。
他抬起手,世界似乎静止了。然后,伴随着一声让我脚下大地都为之震颤的咆哮,他变身了。他的皮肤变成了病态的绿色,肌肉鼓起,头上长出两只巨大的角。他的体型是原来的两倍,一个散发着恶意力量的巨大怪物。我片刻之前还感受到的轻松自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忧虑。
首领发动了攻击。就他的体型而言,他的移动速度快得惊人,他的攻击带着攻城锤般的力量。我勉强挡住了他的第一击,冲击力让我的手臂阵阵发抖。这不一样。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就在我开始感受到压力的时候,一个干扰出现了。“嘿,丑八怪!”王胖子咆哮着冲进战斗,他庞大的身躯如一阵旋风般运动着。他猛撞到首领的侧面,暂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赵灵儿挥舞着一把闪烁的剑,迅速冲了进去,她的攻击快而精准。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爱丽丝也释放出一股冰碎片洪流,用刺痛的攻击雨点般地打在这个生物身上。
他们的介入给了我所需的机会。我集中我所有剩余的能量,汲取在我体内涌动的新获得的力量。“就是现在!”我大喊一声,然后我们一起发动了联合攻击。爱丽丝的冰魔法让这个生物速度减慢,王胖子的蛮力让它摇摇晃晃,赵灵儿精准的攻击找到了它盔甲上的弱点。我接着发出一道纯粹的魔法能量冲击波,一道集中的光束正中这个生物的胸口。
首领痛苦地咆哮着,它巨大的身躯向后踉跄。它看起来……变弱了。胜利似乎触手可及。但就在我心中希望开始闪烁的时候,一股新的恐惧浪潮席卷了村庄。定居点的外围传来阵阵尖叫。我转身看到……火焰。剩下的生物放弃了对我们的攻击,现在正在新建造的房屋上肆虐,它们的爪子撕裂木头和茅草,它们喷出的火焰点燃了干燥的木材。村民们拿着能找到的任何武器,带着绝望的勇气进行反击……“不……”我低声说道,我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这些生物发出的喉音咆哮与村民们惊恐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浓烟滚滚升向天空,给暮色染上一层不祥的橙色。片刻之前在我心中涌起的希望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寒的绝望。它们不仅仅是在攻击我们,还在摧毁我们辛苦重建的一切。
“灵儿,胖子,保护村民!”我嘶哑着嗓子喊道。我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他们的家园被烧毁。我新获得的力量显得不足,在逼近的黑暗面前不过是微弱的闪烁。我冲向最近的生物,将我的能量汇聚成一道炽热的冲击,把它打得东倒西歪。但我每打倒一个,似乎就会出现两个更多的。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爱丽丝,她脸色苍白但神情坚定,正在指挥村民。在混乱之中她就像一座平静的灯塔,她组织防御时声音尖锐而清晰。就连老村长,双手颤抖着,也挥舞着一把生锈的干草叉,眼中燃烧着不屈的勇气。他们的勇敢在我心中点燃了一丝希望。他们不会被击垮。我们不会被击垮。
我把注意力转回到那个巨大的首领身上,它正在再生,我造成的伤口已经愈合。它似乎被我们的挣扎逗乐了,眼中闪烁着恶意的欣喜。等等……它的眼睛。我注意到一道闪烁,在它深红色的虹膜深处有一道微弱的脉动光芒。这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是一个弱点吗?
“爱丽丝,瞄准眼睛!”我指着那个生物大喊。她点点头,表情严峻,开始吟唱,双手闪烁着冰冷的蓝光。她发出一连串锋利的冰片,直接射向首领的眼睛。它痛苦地咆哮着,巨大的双手飞快地抬起护住脸。它踉跄了一下,行动变得笨拙而迷失方向。奏效了!
带着重新燃起的决心,我集中所有的能量,调动我所拥有的每一分力量。我想象出一道纯粹而集中的光束,比我以前召唤出的任何东西都更明亮、更强大。“就是现在!”我喊道。爱丽丝的冰继续猛击那生物的脸,让它分心。胖子和灵儿,脸上满是烟灰和污垢,加紧攻击,不停地猛击它的侧翼。
我的光束爆发了,一道耀眼的闪光照亮了整个村庄。它击中了首领的眼睛,穿透了它的防御,灼烧进它的本质。它尖叫起来,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愤怒,然后……一片寂静。它巨大的身躯崩塌了,化为尘土。其余的生物察觉到首领已死,呜咽着逃窜,消失在阴影之中。
我们赢了。但这场胜利感觉很空洞。空气中浓烟弥漫,燃烧木材的刺鼻气味刺痛着我的鼻孔。这个辛苦重建的村庄现在伤痕累累、破败不堪。村民们疲惫不堪又伤痕累累,挤作一团,脸上刻满了恐惧和不确定。
寂静蔓延开来,只有奄奄一息的火焰的噼啪声打破这份寂静。然后,从森林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这声音太过深沉、太过原始,不可能是我们之前面对过的任何生物发出的。我更紧地握住我的法杖,我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爱丽丝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握力坚定而令人安心。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我们之间传递。事情还没有结束。还差得远呢。“有什么东西……在监视我们……”老村长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在风声中几乎听不见。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