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条街,转眼间已经被烧成了一条火龙,火光通红,仿佛驱散了几分这夜里的漆黑寒冷。
百姓们根本不关心火烧到了哪里,他们只关心怎么这四个外来人怎么处理。
他们很快在这片空地上支起了火架子,将空地照亮。
华莹他们四个不慌不忙,直接就地坐着休息。
陈辛早已力竭,才逃出升天,一脸茫然地瘫在地上,看着那些面目可憎的百姓,喃喃道:“我也从未见过这样凶残的百姓。”
华莹发现先前那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也在看守他们的行列之中,便道:“为了将我们葬身火海,掌柜不惜牺牲自己整个客栈,值得吗?”
掌柜眼神恶狠狠盯着苏寿,道:“只要能替天行道,区区客栈算什么!这城里空着的房子还少吗,全都是拜他所赐!大不了改天我再找处空房子开客栈便是!”
其他百姓愤恨感慨:“苍天有眼,我有生之年还能等到这个大魔头再出现在这里,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华莹原只以为,这固城于苏寿而言是个挫败伤心之地,一开始担心他重回故地又会受困于自己的心魔,却没有想到,这里的百姓竟如此憎恨他。
而他的举动和反应也一反常态。
若要是平时,以他的做派,管你是官是民、是侠是匪,要是对他动手,他统统来者不拒杀了便是;可而今,固城百姓即便指着他鼻子痛骂、要置他于死地,也未曾见他真正动过手。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百姓,更是因为他们曾是他苦守城门要保护的百姓。
所以,华莹也没让谢不若真正朝这些人下杀手。
华莹试图弄清楚当年真相,便向百姓们道:“我若记得不错的话,武王曾是卫国的英雄,是戍边的战将,因着有他,敌国不敢冒然进犯,一方百姓得以安宁。
“我见这身后的武王祠,就是最好的证据,大家也曾敬仰崇拜过他。只因他最后没能守住固城,他过往的所有努力就全部被否定,他就从你们的英雄变成了你们人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血海仇人吗?”
百姓怒骂道:“你这贱女,你们果然是一伙的,竟还帮着他说话!”
苏寿垂着头盘腿而坐,他双手放在膝头上,华莹离他最近,听得见他口里依稀念叨着什么。
她虽没法字字听清,却也知道,他约摸是在念清心咒。
心里有魔障,这是他自我冷静的方式。
其他百姓亦是怒气冲天道:“你少在这里帮他开脱!怪我们眼瞎,从前才把这样一个恶魔奉为神明,还给他修筑祠堂,给他供奉香火!”
“我呸!他也配享有祠堂!”
“你知不知道,我们固城曾是边陲第一大城,城中人口最多时不下十万百姓!到如今,你是眼瞎不会看吗,还剩多少人!”
“城里大半的百姓,都死于那场战乱,我们谁没有兄弟姊妹、谁没有父母长辈,全都是因他而死!”
“你以为是他守不住固城吗?要不是他打开城门,放敌军进城,我们会死这么多人吗!”
华莹愣了愣,谢不若和陈辛都不由转头看向苏寿。
“他和南玳军勾结,他引狼入室,他是国贼!他配当什么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