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莹对人体太过于熟悉,隔着衣服,只要用手指一捋,就知道骨骼经络位置。她更能精准拿捏分寸,不会伤及血脉,亦不会让破碎的骨头伤到他的内脏肺腑。
整个牢室里,都是那清脆的叮咚敲击声。
这人大汗淋漓,痛不能抑,两条手臂骨断得彻彻底底,软哒哒地挂在铁锁里。
他开始低吼,每一声吼叫里都饱含痛苦。
华莹一点都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来精雕细琢。
后来他昏死了过去。
华莹几针又把他扎醒了过来。
他微微抬了抬头,冷汗流淌进眼睛里,他朦朦胧胧地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她面容淡淡,神色平和,他却觉得几乎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女人。
华莹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来敲碎他浑身上下除了那条脊椎和头骨以外的其他骨头。
她能让他痛得彻底,却又让他保持清醒,吊着一条命。
他趁着自己还有一丝力气,试图咬舌自尽了结自己,岑婆婆就是为了防止这事发生才守着,见状先一步扭脱了他的下颚。
以至于他的嘴无法正常咬合。
待天色微微亮时,华莹终于停了下来,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完全坏掉的木偶,双手双脚只能靠挂着才能勉力维持。
华莹道:“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因为我是大夫。”
她给他服用了续命的药,让他缓一缓。
岑婆婆道:“姑娘去休息一下吧,老婆子在这里守着。”
这时谢不若下牢室来瞅了一眼,看了看这人的状态,丝毫不稀奇,问华莹道:“给你带了油条,吃吗?”
说着就递给她一只油纸包,还有一杯竹筒装的豆浆。
许程锦在许家等了整整一宿,都不见华莹回来。
天亮以后,他又派人上街去找。
昨晚压根不知道她去往了何处,即便许家的人出门寻找,也无头无绪。
上午的时候,苏寿出了宫,到菜市场晃荡了一圈,提着些蔬果菜肉到王府来,而后先下牢室里看看。
他见着那人跟软面捏成似的,有气无力地挂着,不由上前探了探,果真皮肉骨头都是软的。
苏寿道:“不愧是华大夫。”
彼时谢不若就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整个人蒙在阴暗的角落里,道:“她擅长这个,想他几更死他就几更死,不想让他死他也别指望能死。”
苏寿环视一圈,问:“她人呢?”
谢不若道:“我让她去睡会儿,你找她有事?”
两人四目相对,苏寿道:“你守着吧,我去做饭。”
苏寿路过偏堂时,就看见华莹在堂上睡觉。
她只用两张座椅拼接,便侧着身半靠半躺着,支着头,阖着双眼。
暖风吹进偏堂里,时不时轻轻拂动着她的发丝和裙角。
这般清和温淡的一副光景,着实难以把她和牢室里审讯的人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