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拿过拐杖从车头上下来,躲得老远的助理见完事了连忙过来。
“先生?”
他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位姑娘,她的肤色白得近乎通透,眼里像是住进一汪明月,稍稍动荡,漂亮又脆弱。
身上是蓝白病号服,也不知道是衣服大了,还是人太瘦了,显得她这个人羸弱不堪。
这姑娘跟老板卧室挂着的那张照片很像,他懂事地没再过去,而是躲得更远了。
江寻眼里闪过惊慌失措,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看到她穿得这么单薄出来,又责怪地皱起眉头。
孟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找过来,但是她心里总有声音告诉她,如果不来,可能会错过什么。
“外面风大,早点回家吧。”他劝阻。
孟笙不听,反而走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女人就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出来,连袜子都没有穿,脚踝都冻红了。
“孟小姐。”他不知道是急还是气的,声音有些大,“我们不认识,明白了吗?”
男人眼神很凶,像是要吃人。
孟笙成功被吓住了,她委屈地红了眼:“对不起,因为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人,他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三个字砸在江寻心坎上,他说不出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滋味,难以言喻,情绪全然被牵动着。
男人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他不见了吗?”
孟笙红着眼:“我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个很重要的人我把他弄丢了。”
她委屈着一张脸,声音宛如梦语。
“他会不会怪我啊?”
不会的,他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傻姑娘。
江寻狠心别过头,不再看她。
“抱歉,孟小姐,我无能为力。”
男人拄着拐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得废好大的力气,可是背部很紧绷,下颚也是,他在强忍。
他不想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表现出丝丝狼狈。
那个不可一世的江寻,如今就是个残废,什么都给不了她。
若是可以,就做她梦里永远看不清脸的那个人,他只敢奢望这点了。
孟笙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撑不住了,失声哽咽。
哪里还不明白,她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起来。
“江寻,你又骗我!”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江寻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心脏停顿了一下,他不敢回头。
她哭得厉害:“我是白初,对不对?你为什么总是骗我,你为什么不敢和我相认,你为什么说我们不认识,你为什么不敢转身看我?”
老天爷也在垂怜她,下起了雨,雨不大,但是在这种初春的夜晚,总是冷的。
江寻抓住拐杖的那只手都开始泛白了,双唇微颤。
他转身面对女人,目光很平静,什么波动都没有,似乎方才都是女人的错觉。
“白初,都过去了。”很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那些质问都否决了。
她几乎泣不成声:“江寻,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记得在缅北的五年,记得回来后父母的变化,记得沈容的变心,记得被绑架后自己是被留下的那个,记得自己差点死在三年前。
她不叫孟笙,她叫白初。
那个重要的人是江寻。